林清歡就要因為工作原因跟他暫時分開。
畢竟疫苗的事情剛剛推廣,還有很多宣傳以及線下指導(dǎo)的事情去做。
忙起來甚至一整天沒辦法見面,只能抽空在手機上聊聊天。
有時候林清歡不由感慨。
剛剛結(jié)婚,居然變成了網(wǎng)友。
……
司夜宴坐在黑色賓利的后座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車窗邊緣。
車窗外,梧桐葉被秋風(fēng)卷得打著旋兒落下。
領(lǐng)導(dǎo)的話還在耳邊回響,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,像塊燒紅的烙鐵,燙得他喉頭發(fā)緊。
“老陳的事,你總該記得。”
領(lǐng)導(dǎo)的聲音隔著加密線路傳來,帶著電流特有的滋滋聲。
“嚴陌那邊也是一樣……那種無力感,你想再體驗一次?”
司夜宴閉了閉眼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他以為建立商業(yè)帝國就能掌握更多話語權(quán),卻發(fā)現(xiàn)面對某些失控的局面,依然像個握著空槍一般!
“國外的變種病毒已經(jīng)開始擴散,他們的科研體系跟不上變異速度?!?p>領(lǐng)導(dǎo)的聲音緩和了些,卻更具穿透力,“清歡的疫苗是基礎(chǔ),但需要針對不同人種的基因序列調(diào)整配方?!?p>“這件事做成了,你想要的自由,想要的權(quán)限,都不是問題?!?p>他看向副駕駛座上放著的保溫桶,里面是林清歡早上親手燉的銀耳羹,冰糖的甜香透過蓋子縫隙滲出來,溫柔得讓人心慌。
他怎么能讓她去那種槍林彈雨的地方?
“我需要時間考慮?!?p>司夜宴掛斷電話時,指節(jié)已經(jīng)泛白。
車剛停在實驗室樓下,就看到林清歡穿著白大褂從里面跑出來,白大褂的下擺被風(fēng)掀起,像只振翅的白鳥。
“你可算來了?!币娒娴臅r間太少,每次都要爭分奪秒!
她拉開車門坐進來,額角還帶著薄汗。
“剛接到通知,首批接種疫苗的志愿者里,有三個出現(xiàn)輕微發(fā)熱反應(yīng),雖然在安全范圍內(nèi),但我得去趟疾控中心。”
司夜宴看著她眼底的紅血絲,喉結(jié)動了動,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:“我送你去。”
“不用啦,孟海已經(jīng)在等著了?!?p>林清歡揉了揉他的頭發(fā),指尖帶著消毒水的味道,“對了,你昨晚沒睡好?眼底青得厲害?!?p>“有點事處理?!?p>司夜宴避開她的目光,發(fā)動了車子,“晚上早點回家,我讓廚師做你愛吃的松鼠鱖魚。”
林清歡笑著應(yīng)了,下車時又回頭叮囑:“別太累了,你的胃不好?!?p>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疾控中心的玻璃門后,司夜宴拿出手機,給孟海發(fā)了條信息:
【查一下國外變種病毒的最新臨床報告,越詳細越好?!?p>接下來的一周,司夜宴像個高速運轉(zhuǎn)的齒輪,白天處理公司事務(wù),晚上對著孟海搜集來的國外病例資料看到深夜。
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和混亂的病程記錄,讓他想起趙曼事件中死去的恒河猴,只是這次的受害者換成了活生生的人。
疫苗推廣工作進入關(guān)鍵期,林清歡幾乎住在實驗室,偶爾回家也是倒頭就睡,連他故意放在床頭柜上的國外地圖都沒多看一眼。
雖然覺得他情緒比較低落,但并沒多想。
直到那天傍晚,她抱著一摞文件沖進家門,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。
“阿宴,林林出事了?!?p>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文件散落在地毯上,露出最上面那張腦部CT片。
林林本來好好地,但前兩天有些感冒。
林清歡根據(jù)他的情況,帶著他去了醫(yī)院,住院你輸液,本來一切好好的,可……
“他突然開始抽搐,體溫降到35度以下!跟朵朵一開始犯病的情況相似,卻又有很多不同!”
司夜宴的心猛地沉下去。
林林是最早接種疫苗的孩子之一,不應(yīng)出現(xiàn)這種情況才對。
他接過CT片,上面的陰影分布詭異,和他看過的國外病例報告驚人地相似。
林清歡的聲音里帶著哭腔,“我從沒見過這種癥狀,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像是被什么東西啃噬著,所有常規(guī)藥物都無效?!?p>趕到醫(yī)院時,林林還在昏迷中,小小的身子插滿了管子,監(jiān)護儀上的曲線忽高忽低,看的人心慌。
林清歡握著他冰涼的小手,眼淚一滴滴砸在他手背上。
“昨天還好好的,他還跟我說想當醫(yī)生,像我一樣研制疫苗……”
她的聲音哽咽著,“怎么突然就成這樣了?”
司夜宴站在病房外,看著玻璃窗里那個蒼白的小身影,突然想起領(lǐng)導(dǎo)說的“無力感”。
原來這種感覺從未遠離,只是換了種方式潛伏在身邊。
接下來的三天,林清歡幾乎沒離開過ICU。
她把實驗室的設(shè)備搬到了醫(yī)院,通宵達旦地分析林林的血液樣本,眼底的紅血絲蔓延得像張網(wǎng)。
司夜宴默默陪在她身邊,處理好所有雜事,卻始終沒提國外的任務(wù)。
第四天清晨,孟海拿著一份報告匆匆趕來,臉色凝重地遞給林清歡。
“夫人,這是國外最新傳來的變種病毒臨床數(shù)據(jù),您看……”
林清歡接過來,手指飛快地劃過紙面,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。
那些癥狀描述……體溫驟降、神經(jīng)性抽搐、對原有疫苗無應(yīng)答……和林林的情況一模一樣。
“怎么會這樣?”
她喃喃自語,突然猛地抬頭看向司夜宴,“阿宴,我必須去國外。”
司夜宴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,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。
他最擔心的事情,還是來了。
“不行?!彼穆曇舾蓾?,“國外太危險,變種病毒的傳播途徑都沒搞清楚,你不能去?!?p>“可林林怎么辦?”
林清歡的眼淚瞬間涌了上來,“這是唯一的線索!如果找不到病因,他可能……可能撐不過這個星期!”
“我會想辦法?!?p>司夜宴握住她的肩膀,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,“我會請國外最好的專家過來,你不用去冒險?!?p>“來不及了!”
林清歡甩開他的手,聲音陡然拔高,“專家會診至少需要兩周,林林等不起!阿宴,你告訴我,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?”
她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他最近的失眠、躲閃的眼神、孟海頻繁提及的國外動態(tài)……所有碎片拼在一起,形成一個讓她心驚的猜測。
司夜宴看著她通紅的眼睛,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。他深吸一口氣,聲音低沉而疲憊。
“領(lǐng)導(dǎo)找過我,讓我們?nèi)庠鲈?,研制針對變種病毒的疫苗?!?p>林清歡愣住了,隨即苦笑起來:“所以你一直在猶豫,是因為不想讓我去?”
“是?!?p>司夜宴坦誠道,“那里不僅有病毒,還有各種勢力在暗中較量,我不能讓你置身險境?!?p>“可林林病了?!?p>林清歡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,平靜得讓人心慌。
“如果只是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,我可以不去。但林林不一樣!我必須去,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?!?p>她的眼神堅定得像塊石頭,司夜宴知道,自己再也勸不動她了。
他伸手把她攬進懷里,下巴抵著她的發(fā)頂,聲音沙?。骸昂茫覀円黄鹑?。”
林清歡身體一僵,抬頭看他:“你答應(yīng)領(lǐng)導(dǎo)了?”
“在你說要去的那一刻,就答應(yīng)了?!?p>司夜宴吻了吻她的額頭,“但我們約好,不管遇到什么事,都不能分開?!?p>林清歡點點頭,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,砸在他的襯衫上,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。
接下來的幾天,他們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。
林清歡把林林托付給相熟的醫(yī)生,反復(fù)叮囑了各種注意事項。
離開時,看著ICU里那個小小的身影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。
司夜宴則在處理國內(nèi)的事務(wù),把公司的權(quán)力暫時移交出去,又調(diào)派了最精銳的安保團隊。
出發(fā)前一晚,他看著林清歡在書房里整理資料,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,突然覺得胸口發(fā)悶。
“在想什么?”林清歡抬頭看他。
“在想老陳?!彼疽寡缱哌^去,從身后抱住她。
林清歡轉(zhuǎn)過身,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,“你怕我像他一樣,對不對?”
司夜宴沒說話,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了。
“不會的?!?p>林清歡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力量。
“我們有疫苗的基礎(chǔ)數(shù)據(jù),有彼此,還有要回來見林林的決心。我們一定會活著回來?!?p>出發(fā)那天,天還沒亮。
車子駛離市區(qū)時,林清歡回頭望了一眼醫(yī)院的方向,心里默默說:
林林,等我回來!
飛機在云層中穿梭,林清歡連日疲憊,如今再也扛不住,靠在司夜宴肩上睡著了。
只是,哪怕熟睡,她的眉頭卻依然皺著。
司夜宴看著她疲憊的睡顏,握緊了她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