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父蘇母看著蘇清和被霍景御護著走進和濟堂,玻璃門緩緩合上,隔絕了里面的暖光,蘇母才猛地甩開蘇父的手,往地上啐了一口。
“什么東西!不過是有倆臭錢,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?還有蘇清和那個白眼狼,忘了小時候誰給她洗尿布、誰把僅有的雞蛋省給她吃了?現(xiàn)在翅膀硬了,連親爹媽都敢懟了!”
蘇父垂著頭,雙手插進洗得發(fā)白的外套口袋里,指節(jié)蹭到口袋底的硬紙板。
那是昨天去藥店拿藥時,藥師給的廉價止痛藥說明書。
他腰上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,每走一步都像有根針在扎。
可剛才霍景御那句“按法律規(guī)定給贍養(yǎng)費”像塊石頭壓在他心口。
他知道,想從蘇清和那里再要到額外的錢,難了。
“行了,少說兩句吧?!?/p>
蘇父的聲音透著疲憊,腳步慢悠悠地往路邊挪。
“剛才霍景御都拿報警嚇唬咱們了,還提了清媛的事,再鬧下去,萬一真把他惹急了,清媛那邊……”
“清媛清媛,你就知道清媛!”
蘇母快步跟上,伸手在蘇父胳膊上擰了一把,“清媛躺在醫(yī)院里沒人管,還不是因為蘇清和不掏錢?”
“她要是肯跟霍景御要個十萬八萬,清媛早就住VIP病房了!”
“現(xiàn)在倒好,咱們連買藥的錢都快沒了,你腰再疼下去,遲早得癱在床上,到時候誰管咱們?”
兩人沿著路邊的梧桐樹慢慢走,秋風(fēng)吹落的葉子卷過他們的腳邊,蘇母還在絮絮叨叨地詛咒。
從蘇清和罵到霍景御,再罵林清歡多管閑事,聲音越來越小,最后只剩下一聲接一聲的嘆氣。
走到一個公交站臺,蘇父扶著廣告牌慢慢坐下,揉著后腰,蘇母則站在旁邊,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馬路對面的寫字樓,那里進出的人都穿著光鮮,手里拎著她叫不出名字的包,她忍不住咬了咬嘴唇。
要是蘇清和肯聽話,她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。
就在這時,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?fù)T谒麄兠媲?,車窗降下,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?/p>
男人穿著一身深灰色定制西裝,袖口露出的手表表盤閃著細碎的光,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,眼神里帶著幾分漫不經(jīng)心,卻又透著股生人勿近的貴氣。
他的目光在蘇父蘇母身上掃了一圈,最后落在蘇母還帶著怒氣的臉上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。
“蘇太太,剛才在和濟堂門口,看得出來,你受了不少委屈?!?/p>
男人的聲音低沉,帶著點刻意放緩的節(jié)奏,像是在試探什么。
蘇母愣了一下,下意識往蘇父身邊靠了靠,警惕地看著他。
“你是誰?我們不認識你?!?/p>
“我叫顧明宇?!?/p>
男人推開車門走下來,身高和霍景御差不多,只是氣質(zhì)更冷一些,身上的香水味是清冽的古龍水,和霍景御的雪松味截然不同。
“我認識霍景御,也認識你家女兒蘇清和。剛才里面的事,我在車里都看見了?!?/p>
蘇父猛地抬起頭,“霍景御”三個字像根刺,讓他瞬間繃緊了神經(jīng)。
他看著顧明宇身上的行頭,心里清楚這不是普通人,下意識拉了拉蘇母的衣角,示意她別亂說話。
顧明宇像是沒看見他們的小動作,走到站臺邊,靠在廣告牌上,指尖輕輕敲著廣告牌邊緣,聲音里帶著點笑意。
“霍景御這個人,向來喜歡裝好人,對外人客客氣氣,對自己人倒是夠狠?!?/p>
“不過也是,他現(xiàn)在有司夜宴那個靠山,在這城里橫著走都沒人敢攔,哪里還會把你們放在眼里?”
蘇母聽到“司夜宴”,眼睛亮了一下。
她雖然沒見過,但也聽人說過,那是個比霍景御還要厲害的人物。
而顧明宇能直接叫出這兩個人的名字,顯然和他們是一個圈子的。
她剛才被霍景御憋的火氣又上來了,忍不住開口。
“可不是嘛!他仗著有錢,就幫著蘇清和欺負我們老兩口!我們清媛還在醫(yī)院躺著呢,蘇清和一分錢都不肯再掏,霍景御還威脅我們要報警,這叫什么事啊!”
“清媛?”
顧明宇挑了挑眉,像是剛想起這回事,“就是你家那個得了腎病,一直在小醫(yī)院透析的小女兒?我記得前陣子,霍景御好像托人問過醫(yī)院的事,不過后來聽說,他沒管?!?/p>
蘇父的臉色更難看了,他當然記得,上次蘇清和哭著跟他們說,霍景御幫著聯(lián)系了專家,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,又不了了之。
顧明宇看著他們的表情,心里暗暗得意。
他和霍景御從小就在一個圈子長大,霍景御永遠是長輩嘴里的“別人家的孩子”,成績好,腦子活。
后來接手家族生意,又和司夜宴強強聯(lián)手,短短幾年就把公司做得風(fēng)生水起。
而他自己,明明比霍景御更努力,卻總是被壓一頭,連帶著公司的項目也好幾次被霍景御截胡。
他早就憋著一股氣,想找個機會報復(fù),剛才在和濟堂門口看到蘇父蘇母鬧事,他就知道,機會來了。
“其實吧,清媛的病也不是治不好?!?/p>
顧明宇話鋒一轉(zhuǎn),眼神落在蘇父蘇母身上,帶著刻意的誘惑。
“市中心醫(yī)院有個腎內(nèi)科專家,是我朋友,只要肯花錢,排隊等腎源、做手術(shù),都不是問題?!?/p>
“而且那里的VIP病房,比小醫(yī)院舒服多了,護士24小時看著,你們也不用天天跑過去守著?!?/p>
蘇母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,抓住顧明宇的胳膊,聲音都在發(fā)抖。
“真的?你真能幫清媛找專家?要花多少錢?我們……我們沒那么多錢啊?!?/p>
顧明宇輕輕推開她的手,語氣平淡。
“錢的事,你們不用操心。只要你們愿意幫我一個小忙,清媛的醫(yī)藥費、住院費,我全包了。”
“不僅如此,我還可以給你們租個房子,每個月再給你們一筆生活費,足夠你們倆生活,你老公的腰傷,也能找最好的醫(yī)生治。”
蘇父蘇母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和心動。
蘇母張了張嘴,想問“什么忙”,卻又不敢問。
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,她心里清楚,顧明宇肯定有所圖。
顧明宇也不繞圈子,直截了當?shù)卣f:“我要你們幫我對付霍景御?!?/p>
他頓了頓,看著蘇父蘇母驚訝的表情,補充道。
“你們放心,我不會讓你們白干。只要你們聽話,清媛的病我保證治好,你們的日子也會比現(xiàn)在好十倍。而且,霍景御既然對你們這么絕情,你們幫我,也不算對不起他,對吧?”
蘇母的心動得厲害,她看著顧明宇,又想起蘇清媛在醫(yī)院里蒼白的臉,想起自己口袋里皺巴巴的幾塊錢,想起霍景御剛才冰冷的眼神,咬了咬牙。
“只要你真能治好清媛,幫我們,我們就幫你!不過你得說話算話,不能騙我們!”
蘇父拉了她一把,臉上帶著猶豫。
“這樣……這樣會不會不太好?霍景御畢竟是清和的男朋友,萬一被清和知道了……”
“知道了又怎么樣?”
蘇母打斷他,聲音又尖了起來。
“她都不管咱們的死活了,咱們還管她?再說了,是霍景御先欺負咱們的!顧先生肯幫咱們,是咱們的福氣,你別不知好歹!”
顧明宇看著蘇父的猶豫,笑了笑,拋出了最后一個誘餌。
“蘇先生,你腰上的傷,是不是每次變天就疼得直不起身?我認識一個老中醫(yī),專治這種舊傷,只要堅持調(diào)理,不出半年就能好?!?/p>
“而且我可以現(xiàn)在就給你們轉(zhuǎn)一筆錢,讓你們先去買些好藥,不用再吃那些廉價的止痛藥。”
蘇父的手緊緊攥著口袋里的止痛藥說明書,指節(jié)泛白。
他這輩子最疼的就是腰,每次疼起來都恨不得撞墻,可一直沒錢治。顧明宇的話,像一根繩子,牢牢拴住了他的心。
他看著蘇母期待的眼神,又想起蘇清媛在醫(yī)院里痛苦的樣子,終于松了口氣,點了點頭。
“好,我們幫你。但你必須保證,清媛的病能治好?!?/p>
“放心?!鳖櫭饔顝目诖锾统鍪謾C,打開轉(zhuǎn)賬界面。
“我現(xiàn)在就給你們轉(zhuǎn)兩萬塊,先當生活費。至于清媛,你們現(xiàn)在就可以跟我去醫(yī)院,我已經(jīng)讓助理聯(lián)系好了專家,今天就能安排她轉(zhuǎn)院?!?/p>
蘇母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出的轉(zhuǎn)賬提醒,眼睛都直了,連忙拉著蘇父。
“快,咱們跟顧先生去醫(yī)院!清媛還等著呢!”
顧明宇看著他們急急忙忙的樣子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轉(zhuǎn)身打開車門。
“上車吧,醫(yī)院離這兒不遠。”
蘇父蘇母跟著顧明宇上了車,車內(nèi)的真皮座椅柔軟舒適,暖氣開得正好,和剛才在路邊吹風(fēng)的寒冷截然不同。
蘇母摸著座椅,心里暗暗發(fā)誓,這次一定要抓住顧明宇這個靠山,不僅要治好蘇清媛的病,還要讓蘇清和和霍景御好看!
車子緩緩駛離公交站臺,顧明宇靠在后排座椅上,拿出手機給助理發(fā)了條消息。
“把市中心醫(yī)院腎內(nèi)科的李專家請過來,再安排一間VIP病房,下午就把蘇清媛轉(zhuǎn)過去。另外,查一下霍景御最近的項目,尤其是和司夜宴合作的那個新能源項目,越詳細越好?!?/p>
發(fā)送完消息,顧明宇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,眼神里滿是算計。
霍景御,你不是喜歡護著蘇清和嗎?
不是喜歡當好人嗎?
這次我倒要看看,當你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反過來對付你,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