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來了就請進來吧,多大點事,瞧把你們給嚇的?!?/p>
“今日咱們家客人很多,這只是第一個。”
“老大家的,你們夫婦在外客廳,免得等會要進進出出的,麻煩?!?/p>
“老二家的,你們夫婦就挨著我吧,先聽聽晉王怎么說?!?/p>
秦韻吩咐完,在李嬤嬤的伺候下凈了手,坐到主位上去。
不一會,晉王就被請進來了。
只見他身量高挑,帶著一個金絲冠,插著一根玉簪。面容端正俊朗,眉濃斜挑,眸若點漆。
外面披著玄色披風,里面則穿著交領(lǐng)紫色王袍,行動間若隱若現(xiàn),透出一股不可高攀的貴氣。
“晚輩給老夫人請安,昨日聽聞國子監(jiān)變故,奈何天色太晚了,只好今日叨擾?!?/p>
“那郭修然已經(jīng)被我父皇打斷手腳扔出京城了,不知道老夫人氣消了沒有?”
晉王說著,王家人已經(jīng)給他搬來了官帽椅。一旁又上了茶,可他沒有動,目光落在秦韻身旁放著的龍頭拐杖上,袖子里面的手微微一緊。
秦韻笑著道:“難為王爺有心,老身心里就是再有氣, 也早就消了?!?/p>
“再說了也不是郭修然惹怒我的,我只是氣整個國子監(jiān)忘恩負義呢。對了,你父皇也最討厭這個,所以打殘一個郭修然不算什么,接下來整頓國子監(jiān),那才是重中之重。”
晉王意外地挑眉,他還以為說出郭修然的下場,老夫人害怕惹事,多少會謹慎一些,或者求他幫忙周旋。
怎么秦老夫人還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?
他正眼朝老夫人看去,只見她老人家穿著深綠色的通袖袍,上面的八寶團紋是黃色的,袖口綴著白色的袖緣,雙手捧著一個手爐,身體依靠在大迎枕上,目光不偏不倚地看過來,嘴角噙著笑,眼神卻明亮極了。
甚至于,隱隱透出一股應(yīng)對從容的尊貴來。
她癡呆?
老糊涂?
晉王的眼皮閃了閃,只好不繞圈子了,說道:“拖老夫人的福,昨夜我求得父皇給我和田家小姐賜婚,雖說她只是我的側(cè)妃,但她和薛家的事還請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?!?/p>
王衡和董氏頓時變了臉,晉王竟然提及了薛家。
他們立即朝老母親看去,只希望她老人家說話不要落下把柄才是?
誰知道秦韻笑了笑,直接挑明道:“昨夜你父皇罰了徐寧,遷怒太子,讓你趁機撿了個漏,說起來你應(yīng)該去感謝太子才對?!?/p>
“至于薛家和你側(cè)妃的事,那是你父皇賜的婚,跟我們王家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“你讓我不要放在心上,好說,等你們辦喜宴的時候,我們王家一定到場祝賀?!?/p>
晉王臉色掛不住,沒有想到老夫人比他想象的要厲害許多。
還是她借著裝瘋賣傻的名義,就顯得肆無忌憚了。
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王家權(quán)勢滔天,尤其是定國公王泰和他的父皇,比皇叔爺爺跟他父皇的關(guān)系還要緊密,一般人根本離間不了。
要不是王泰當家做主時間長了,有點飄,怕是根本沒有人能拉下水。
可就算是這樣,老夫人還是讓王家起死回生了。
也正是這一次,讓他看清楚了王家真正能左右他父皇的人是誰?
只是……秦老夫人又還能活多久呢?他可不敢把寶都壓在秦家。
“老夫人這樣說,我就當您已經(jīng)原諒清涵了?!?/p>
“以后我們兩府來往走動,老夫人有什么需要幫忙的,盡管開口?!?/p>
秦韻笑著道:“殿下太客氣了,兩府走動,禮尚往來即可?!?/p>
至于幫忙,想都不要想。
晉王眉頭微蹙,老夫人這是軟硬都不吃?
恰在這時,葉鵬飛進來回稟道:“老夫人,宮里的大太監(jiān)方?jīng)鰜砹?,說是奉皇上的口諭,給您身邊送一個伺候人的嬤嬤。”
晉王有些吃驚,送人就算了,怎么還是方?jīng)鲇H自來?
那他這……來得這么早,父皇知道了不得多想?
晉王剛準備站起來避一避,誰知道秦韻就朝他擺了擺手道:“殿下不必管他們,今日來的客人多了,哪能個個都招呼得到呢。”
秦韻隨即對葉鵬飛道:“你叫大太太把新來的嬤嬤安頓好,讓大老爺招呼方大監(jiān)喝茶,就不必進來了?!?/p>
“至于皇上那兒,我自有謝禮,到時候還請方大監(jiān)代為轉(zhuǎn)交?!?/p>
葉鵬飛領(lǐng)命出去,晉王還有些坐立不安的,秦韻真的不見方?jīng)觯?/p>
御前伺候他父皇的人,可沒有幾個人敢這樣輕慢。
所以看見葉鵬飛又回來時,他覺得秦韻肯定得罪方?jīng)隽耍乱庾R站起來準備避開,他可不想摻和進去。
誰知道他才剛站起來,葉鵬飛就道:“興國公和武靖伯攜子來了,背上還背著荊條,說是來請罪的。”
秦韻瞬間坐直身體道:“哦,這兩個都要見,肯定是賠錢來了。”
“快請進來?!?/p>
晉王嘴角抽搐,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?!袄戏蛉?,那我先回避一下吧?!?/p>
秦韻看向晉王,笑著問道:“回避啥啊,殿下來都來了,就坐下好好看嘛?!?/p>
“你們快,將殿下的椅子拿到我的身邊來?!?/p>
“這個位置看得最清楚了?!?/p>
然后她朝晉王招手:“殿下快來,這出戲一時半刻可看不完呢。”
晉王:“……”
他默默掃視王家人,見他們眼觀鼻鼻觀心,似乎早就已經(jīng)習慣了。
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摸不準,秦老夫人到底是瘋還是癲了。
很快,武靖伯父子和興國公父子就被請進了寧遠堂。
看見晉王也在,幾人的臉色都很不好,神情多少透著些許幽怨。
這大清早來請罪也就算了,怎么看熱鬧的人來得比他們還早?
而且還坐在主位邊上,干什么?。繛橥跫页鲱^來了?
晉王:“……”我說是誤會你們信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