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來人往的珠寶街,就屬千金坊的生意最好。
只是這兩日不知怎么,竟然有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在外晃動,他若是一個人還好,偏生帶著個四五歲的男童。
孩子餓了,他就在街上隨便買點東西給孩子糊口。然后自己繼續(xù)蹲守,一連兩天,吸引了不少人的關(guān)注。
有人借著給孩子送吃的,好奇地打聽道:“你守在千金坊外干什么呢?”
“這里可是王家的產(chǎn)業(yè),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得去的?!?/p>
男人聞言,瞬間低泣道:“我有一個相好的就在里面,她經(jīng)常用千金坊獨有的箋紙與我通信,三天前她約我在護國寺外相見,誰知我等了一天一夜也沒有等到她?!?/p>
“為了見她,我從保定府趕來,盤纏都快用光了。”
“如果她不見我一面,我怎么甘心呢?還不如死在京城算了?!?/p>
周圍的人面面相覷,隨即問起他相好的名字。
只聽他吞吞吐吐道:“我只知道她小名瑩瑩,不知道她姓什么?”
眾人一聽,千金坊內(nèi),小名瑩瑩?
莫不是嘉寧縣主王瑩?
可想是想,誰敢說是?
萬一弄錯了,那可是要吃官司的。
于是紛紛散去,只是三三兩兩,或聚或傳,不一會整條街都知道了。
王家下人也不是吃素的,感覺風向不對,立馬前去打聽。
過了一會便上報王瑩,王瑩聽后,站到窗邊往下看去。
她之前就隱隱感覺男子來者不善,因此一直暗中觀察,企圖找出破綻。
果然被她找到一處疑點。那就是男人根本就不會帶孩子。
男人一開始帶著孩童游蕩在外,既不遠離,也不走進,就這樣不遠不近地晃蕩著,惹人生疑。
可隨著時間長了,孩子無聊就想往外走,男人多次用食物哄騙孩子留下,其中不管硬的還是軟的,香的還是辣的,只要能哄孩子,他都會給孩子買,絲毫不關(guān)心孩子能否咽下?
而且孩子每次想上茅房,他都表現(xiàn)出嫌棄或不耐煩的神情,甚至花錢請婦人帶去,自己則繼續(xù)蹲守。
期間不管過去多久,他都不會主動去尋孩子,仿佛孩子是死是活都跟他沒有關(guān)系。
而孩子也不親近男人,只顧自己玩耍。
且此時天上飄落雨滴,男童站在雨里,男人也當看不見,只是一味地裝可憐,繼續(xù)博取周圍人的同情。
王瑩收回目光,立即對身邊的董嬤嬤道:“這男人是有備而來的,那孩童很大可能不是他親生的。”
“你去找我四叔,將這里的情況告訴他,只需要驗證男童不是他親生的,便能摧毀他散播出來的謠言。”
“切記,要當著眾人的面驗證?!?/p>
董嬤嬤并未耽擱,而是立即跑去找王茂通風報信。
與此同時,不遠處的茶樓上,楚王正盯著街上的男子,尋思著他會是誰的手筆?
不是他那兩位好哥哥,就應該是倒戈他們的大臣……
心腹常東道:“可要屬下去把人抓了,送進大理寺?”
楚王抬了抬手,說道:“我剛剛看見嘉寧縣主身邊的嬤嬤急匆匆走了,看樣子是報信去了。”
“再等等,如果他們沒有解決的辦法,那就由我出面去摧毀謠言。”
常東道:“可是這樣一來,外人只會覺得殿下是縣主的未婚夫,將來再想撇清可就難了?!?/p>
楚王道:“嘉寧是父皇收的義女,就是我的妹妹。我順便說清這一事實,看他們還有何話好說。”
常東啞然,心想您就沒有將錯就錯的念頭?
那嘉寧縣主可比其他嬌滴滴的小姐好多了,至少能陪著您震懾四方。
常東鼓起勇氣道:“其實娶嘉寧縣主不是沒有好處?!?/p>
楚王斜睨了他一眼,目光不悅。
常東輕咳,小聲道:“當我沒說?!?/p>
楚王解釋道:“我不想趁人之危?!?/p>
常東:“……”您說啥?這還不是愿意的嗎?
接著裝!
王茂一聽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?
為了避嫌,他都沒出面,找了之前的下屬卓志學,現(xiàn)任的順天府尹。
卓志學帶著大批官兵趕到,上來就說要抓人販子。
老百姓們一聽說珠寶街來了人販子,紛紛自發(fā)守住通道,不許人進出。
結(jié)果就看見下一瞬,一個農(nóng)婦撲出來,一把抱住孩子就嚎啕大哭。
“我的兒啊,你怎么被帶到這里來了,娘找你找得好苦啊。”
男童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懵懵地看著抱著他農(nóng)婦。
農(nóng)婦為了使周圍的人信服,撫摸著男童的臉道:“東兒,你怎么了,是不是他給你吃了什么?”
“你不要嚇唬娘啊,東兒。”
“天殺的人販子,老娘跟你拼了?!?/p>
農(nóng)婦放開男童,一把朝男人的臉抓去,那兇狠的模樣,當場把男人的臉都給抓破了。
男人見狀,連忙解釋道:“你是誰,你別胡說,這是我兒子?!?/p>
農(nóng)婦歇斯底里地怒吼道:“你兒子?你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嗎?你知道他是幾月生的?你知道他喜歡吃什么?”
“你拐走我的兒子,害我夫君因?qū)ぷ硬恍宜は律窖?,到現(xiàn)在還躺在家里動彈不得呢?!?/p>
“卓大人,就是這個混蛋,就是他拐走我兒子的,求卓大人為民婦做主!”
農(nóng)婦說完,撲通一聲跪下,那悲戚的樣子讓周圍的老百姓紛紛開始指責男人。
男人連忙解釋道:“不是的,我根本不認識她,你們不要聽她胡說!”
“卓大人,這真的是我兒子,我們一起到京城來的?!?/p>
卓志學讓官兵押著他,隨即冷聲道:“你說是你的兒子,那好啊,現(xiàn)場滴血認親。”
“拿碗來!”
男人眼里閃過一抹恐慌,連忙喊道:“小杰,你說話啊,我是不是你爹?”
“你快告訴他們,不然他們就要把我們父子倆抓走了!”
農(nóng)婦一把抱著孩子,怒吼道:“你少嚇唬孩子,卓大人是清官,是好官,怎么可能為難孩子?!?/p>
“你這人販子,滿口謊言,是不是又準備蹲守誰家的孩子?”
“各位鄉(xiāng)親父老,你們不要被他給騙了,此人之前扮作教書先生在我們村里游蕩,說是要建一個學堂,誰知道轉(zhuǎn)眼間就把我兒子給拐走了?!?/p>
“現(xiàn)在他出現(xiàn)在這里,一定是有別的目的?!?/p>
男人氣紅了眼,咬牙切齒道:“胡說!你分明就在胡說!”
“卓大人,她冤枉我,她不是好人!”
“我根本就不認識她!”
卓志學道:“她是不是好人本官自會親審,但你說是這孩子的父親,倘若滴血驗親你不是,一并抓走!”
話落,侍衛(wèi)馬上拿刀刺破男人的手,女人則輕聲哄著孩子,小心翼翼地扎破孩子的手指……
孩子一哭,她就抱著孩子哄道:“沒事的,沒事的,揭穿人販子的真面目咱們就能回家了,你爹還在家里等著呢,萬一他撐不住了,你們父子好歹好能見上最后一面?!?/p>
說著,淚流滿面。
孩子哭,她也哭,周圍的老百姓們看得淚眼汪汪。
同時也緊盯著碗,當看清血水不溶時,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的一聲:“是人販子,打死他!”
緊接著,脫鞋的脫鞋,拿棍子的拿棍子,瞬間蜂擁而上。
官兵們假意攔了一下,直到男人被打得哀嚎不斷,他們這才制止,將男人給押走了。
婦人也抱著孩子隨著官府回去,臨走前不忘回頭連連道謝。
茶樓上,楚王給常東使了個眼色,常東立即匆匆下樓,尾隨官府的人離開。
眾人英勇一回,還在津津樂道。
“這樣的畜生早就應該打死了?!?/p>
“就是,還說什么有相好在千金坊內(nèi),我呸!就他那窮酸樣,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?”
“你沒聽那婦人說嗎?踩點呢,估計是想拐我們的孩子,故意拿千金坊說事?!?/p>
“以后咱們可警醒著點,別光顧著看熱鬧了,不然自己孩子丟了都不知道?!?/p>
“就是就是,這些壞人可真是防不勝防?!?/p>
一條街的人,沒有再把話題往王瑩身上扯的了。
過了一會,常東興奮地跑回來,看見楚王就激動道:“殿下,我跟去問了,那孩子還真是被拐來的?!?/p>
“這下好了,縣主的危機化解了?!?/p>
楚王看向千金坊的二樓,目光里流露出贊賞, 高興道:“走,去宮里?!?/p>
常東疑惑道:“不去探望縣主,去宮里?”
楚王沒有解釋,他要去跟父皇告狀。
要是被他查出來是誰干的,他就直接一盆臟水潑回去。
他可以容忍兄弟的手伸到他身上來,可因為他卻把手伸到人家姑娘身上,這是他最厭惡,也是最不能容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