晉王被貶慎郡王,連累劉貴妃降為劉嬪。
當(dāng)消息傳出去的時候,京城又激起了一陣水花。
寧王府。
寧王妃正給寧王添衣時,寧王握住她的手道:“本王不冷,你要多照顧好自己?!?/p>
寧王妃笑著道:“妾身有下人照顧,王爺不必?fù)?dān)心?!?/p>
“老三的事,宮里來消息了?”
寧王點了點頭,說道:“父皇一點沒有姑息,將他降為慎郡王,連同劉貴妃都成了劉嬪?!?/p>
“我原以為,老三會激起一些風(fēng)浪,現(xiàn)在看來,是我高看他了?!?/p>
“不過,燕家這股力量的確不容小覷?!?/p>
“只要他們和王家聯(lián)手,要想毀掉一位王爺,輕而易舉?!?/p>
“這也是我正擔(dān)心的地方?!?/p>
寧王妃道:“我今日見了秦老夫人,她老人家看起來不像是會主動惹事的?!?/p>
寧王道:“如果王家是主動惹事的,也不可能步步穩(wěn)贏?!?/p>
“可關(guān)鍵在于,別人為什么要去對付他們呢?”
“因為利益受到了威脅?!?/p>
“從前是太子位,后來是興旺街的地價,再后來又是王茂的身世……”
“這一樁樁被揭露的案件,王家看起來都是受害者,可最后都是贏家?!?/p>
“這樣的人家,不得不防?!?/p>
寧王妃點了點頭道:“可現(xiàn)在咱們沒有勝算?!?/p>
寧王搖頭道:“現(xiàn)在不動。”
“就怕我將來要的那個位置,他們不肯松手?!?/p>
“到時,只能一戰(zhàn)了。”
寧王妃了然道:“妾身知道了,會找機會安插咱們的人?!?/p>
……
徐寧府。
徐寧也聽到了消息。
“慎郡王?”
“皇上氣都沒消,還是厭惡他的。”
“趙爍短時間是沒有用了?!?/p>
但以后未必沒有……
徐寧眼神銳利地閃爍著,決定天亮送一份禮物去給趙爍。
高策和郭永長重新站隊寧王。
王家站隊楚王。
除去中立那批官員,正是旗鼓相當(dāng)。
慶王年紀(jì)還小,且沒有建樹,到是可以再觀察觀察。
等秋收后,皇上會準(zhǔn)備一場秋獵,到那時便是接觸楚王的最好時機。
如果楚王足夠聽話,他就扶持楚王,把王家人的價值利用完,再屠戮干凈。
如果楚王不聽話,那就讓楚王和寧王同歸于盡,最后他再來選一個聽話的傀儡。
直到,他再次成為大魏的首輔。
坐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,再也無人撼動為止。
徐寧想著,緊緊地握住了拳頭。
……
入夜,公主府。
送完最后一波客人,公主夫婦來到涵遠(yuǎn)堂。
孩子在乳娘的照料下睡熟了。小小的木床就放置在秦韻的身邊,她像所有慈愛的老人一樣,正細(xì)心地照看著熟睡的孩子。
這一幕落在欣宜公主和燕駙馬的眼中,兩個人的心里暖暖的。身體驟然一輕,仿佛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,總算是能坐下來好好說會話了。
打發(fā)下人出去守著,欣宜公主坐到秦韻的身邊道:“秦祖母,今天外面發(fā)生好多事情,我們夫婦忙著應(yīng)付,都沒能及時告訴您?!?/p>
秦韻道:“我都聽說了,晉王跪在水里救人,還和田清湘一起丟人現(xiàn)眼。”
欣宜公主道:“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是晉王了,我父皇把他降為慎郡王?!?/p>
秦韻嘆氣,想去瞧瞧皇上了。
欣宜公主見狀,詢問道:“秦祖母可是覺得我們夫婦做得過分了?”
秦韻搖頭:“我是心疼你父皇,又親手處理了一個兒子。趙爍雖笨,以前還常去哄哄他,父子感情是有的。”
欣宜公主道:“我以前覺得他有點小聰明,不至于會蠢到如今這種地步?真想不通他為什么要在我的府邸算計人,是覺得我們夫婦好欺負(fù)嗎?”
秦韻道:“只是條件合適而已,加上受委屈的是燕家的女兒,難不成你們還會大肆宣揚?”
欣宜公主厭惡道:“他想算計燕家女,田清涵想算計楚王?!?/p>
“成功了,夫妻倆簡直要喝彩?!?/p>
“可別人不知道,還以為是我們公主府幫著的。我才不想?yún)⑴c他們的奪嫡之爭?!?/p>
秦韻道:“不參與是對的,你父皇正值盛年,他們不思報國,成天想著鉆營權(quán)勢,只會是下一個懷王?!?/p>
“現(xiàn)如今晉王被貶,寧王和楚王的勢力就大了。”
“如果一方太盛,沒有壓制的,朝臣就會一邊倒?!?/p>
“這樣對局勢也很不利?!?/p>
“你父皇處理朝政,便會受到一些侵?jǐn)_。”
欣宜公主聞言,真正發(fā)現(xiàn)了奇特之處,認(rèn)真道:“秦祖母總是為我父皇考慮得多?!?/p>
秦韻道:“人活在這個世間上,不能把什么都算計透了,親情,友情,前程,利益……”
“總是要有幾分真心,你疼疼我,我疼疼你,日子才過得快活呀。”
“你父皇是明君,千百年才出幾個啊,你們要珍惜?!?/p>
“尤其是駙馬,不要總龜龜縮縮的,該出來立功的時候就要出來?!?/p>
“你們別忘記了,如果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肯幫皇上,他又能指望誰呢?”
“天下的臣子互相監(jiān)督,也有互相勾結(jié),朝廷查貪那么嚴(yán),他每年處死的貪官多不勝數(shù),案板上堆積如山的折子,叫他一個人怎么忙呢?”
欣宜公主和燕駙馬大受震動,他們從未想過這些。
秦韻緩緩起身說道:“今天出這些事只是開始,你們應(yīng)該趁機好好想一想?!?/p>
“你們活的這一生,有這樣一位父皇庇佑,能做什么?應(yīng)該做什么?怎樣才能不辜負(fù)地過完這一生?!?/p>
“想明白了,前路就通暢了,人生也會耀眼起來?!?/p>
欣宜公主和燕正連忙起身攙扶。
秦韻擺了擺手道:“我老了,但只要我還動得了,就一定會幫著你們父皇?!?/p>
“夜里太黑,我能點一盞燈照著他要走的路,也是好的?!?/p>
“而這燈,不只是我一個人能點。”
“你們……也可以?!?/p>
秦韻說完,緩緩走進(jìn)內(nèi)室。
欣宜公主和燕駙馬看著她老人家躬著的背和那逐漸佝僂的身體,突然感覺眼眶濕潤,心臟酸澀異常。
白日里反算計晉王那點欣喜,也在此刻蕩然無存。
有的只是愧疚不安,以及自慚形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