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野的話沒有激怒戴面具的男人,反而是他身邊坐著的一個壯實男人站了起來,氣勢洶洶的看著穆野。
穆野乜他:“怎么,第一天來就想打架?來之前沒背過和平條約?”
男人怒火中燒,被一只手拉住,謝扶光注意到了那只手,布滿了燒痕,猙獰,可怖。
“次郎,坐下?!?/p>
議事廳里響起男人沙啞的聲音,一聽就是聲帶受損導致的,失了真,完全聽不出原本的嗓音,像破了洞的風箱。
“次郎,不可對穆少帥無禮。”田中三郎也趕緊把人拉坐下,同時向謝扶光這邊介紹。
“這位是小泉黑川,是我們的新顧問。這位是山本次郎,他是山本君的弟弟?!?/p>
又解釋小泉黑川為什么戴面具:“前些年遭了火災,毀了容貌,不便示人,不得已才戴面具,還望海涵?!?/p>
伴隨著他的解釋,謝扶光的視線,再次落到小泉黑川臉上。
銀色面具上刻著一些紋路,一道一道的,似山丘,又似水流,給人一種神秘之感。
謝扶光瞇了瞇眼,若有所思。
這時,小泉黑川說了話,他解釋了為什么姍姍來遲的原因,是他的妻子在途中生了病,耽誤了行程。
他的妻子,是山本的妹妹,他們家跟山本家是聯(lián)姻關系。兩個家族,都是江戶的大家族。
謝扶光不敢小覷對方,他說什么,她淡淡應著,順便關心了他妻子的身體情況。
“如果西醫(yī)束手無策,不妨試試我們的中醫(yī)。”
“多謝?!毙∪诖ㄔ挷欢唷?/p>
今日本來也是簡單的會面,無甚要事,互相認識完,寒暄過后,就準備散場了。
“我有一事要問?!鄙奖敬卫煽聪蛑魑簧系哪乱?。
穆野扔他一個有屁就放的眼神。
山本次郎:“我哥哥在江城被人殺害,兇手為何還沒有找到?你們江城的軍政府,辦事能力未免太差?!?/p>
“查案不歸軍政府管。”穆野一桿子給他支的遠遠的:“警備廳歸省政府管,聽說新上任的內務廳總長很重視這件事,山本先生應該去找他問問進度?!?/p>
山本次郎弄不清軍政府和省政府的職責劃分,看向田中三郎。
田中三郎小聲告訴他:“穆少帥說的沒錯,警備廳歸省政府管理?!?/p>
山本次郎這才不服氣的作罷。
這些人一走,謝扶光把副官叫過來,吩咐他找人盯著小泉黑川和山本次郎,這兩人都是山本的直系親屬,對他的死,怕是不會善罷甘休,得防著點。
“要小心,不要被發(fā)現(xiàn)了?!敝x扶光交待。
副官應下出去安排。
“你剛才總盯著小泉黑川看,是覺得他有問題?”穆野問她。
謝扶光:“他給我的第一感覺很熟悉?!?/p>
穆野一下子想起一個人:“你懷疑他是你哥哥?”
謝扶光說不好,她對原主哥哥的記憶,都來自原主,那種第一眼的熟悉感,也是來自腦海深處的模糊記憶。
可如果小泉黑川真是原主哥哥,那之前給她傳過信的人又是誰?
她心里有太多謎團,一個答案都找不到,所以不敢武斷,萬一是別人故意誘導,她貿然去問,容易中圈套。
“不管他是不是我哥,既然來了江城,應該都會有所動作,我們先盯著他。”謝扶光道。
……
田中三郎提前在平陽路購置了一套前后帶院子的別館,小泉黑川和他的妻子,以及山本次郎都住在這里,里外安保也都是他們從江戶帶來的武士。
山本的死,給足了他們教訓,也讓軍政府讓步,允許他們在住所駐兵,但不能超過一百人。
“回來啦?”穿著和服的年輕女子聽到了腳步聲,她慢慢從地上坐起來,摸索著往前走。
她的眼睛看不見。
小泉黑川急步上前攙扶她:“小心?!?/p>
山本和美微微一笑:“沒關系,我也需要熟悉新家的地形,你們今天還順利嗎?有沒有被為難?”
“為難我們,他們敢嗎?!鄙奖敬卫刹恍家活?,尤其對謝扶光:“華夏的男人都死絕了嗎,居然讓一個女人拋頭露面,女人能干什么。”
小泉黑川:“不要小看她。”
山本次郎:“你為什么總護著她,每次我一說她,你就訓斥我。”
小泉黑川:“你別忘了顧問部是怎么成立的,她沒你想的那么簡單,你小瞧她,吃虧的只會是你?!?/p>
山本次郎無法反駁,但依然不服氣,他轉身又往外走。
“次郎,你去哪里?”山本和美擔心弟弟。
山本次郎沒回她。
“有人跟著他,不必擔心?!毙∪诖ò参克?/p>
山本和美道:“他太沖動,容易闖禍。”
小泉黑川沒再說什么,轉移話題:“你今日感覺如何?”
“還是有些不舒服?!鄙奖竞兔辣环鲋拢骸皼]什么胃口,很容易累?!?/p>
小泉黑川提到謝扶光說的中醫(yī):“或許我們可以試試,華夏的中醫(yī)源遠流長,可能不如西醫(yī)先進,但試試總無妨?!?/p>
山本和美柔柔一笑:“我都聽你的?!?/p>
小泉黑川握住她的手,溫柔的摩挲,只是那雙她看不見的眼睛,并不見什么柔色。
省政府,總長辦公室。
穆彥霖也收到了小泉黑川抵達江城的消息,這個消息,他甚至比謝扶光知道的都早,是總統(tǒng)府之前派來調查山本一案的趙晉告訴他的。
此時趙晉正在建議他:“總長,小泉黑川是山本的妹夫,隨行的還有山本的親弟弟,他們到了江城,想必第一件事就是找兇手,這是我們的機會?!?/p>
他們之前一直懷疑山本的死跟少帥夫婦有關,凌云之曾親口指認過謝扶光,但隨著她的死,這事不了了之,他們沒有證據(jù),也無權去查。
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,只要小泉黑川重新把這事提出來,他們就能獲得更多的查案權限,到時候就算不是少帥夫婦,他們也能扣帽子。
反正這盆臟水,是一定要潑到他們身上。
穆彥霖:“上一個污蔑我大嫂的人已經死了,你們不怕死,盡管去觸我大哥的霉頭?!?/p>
趙晉一愣:“總長不同意?”
穆彥霖:“我沒什么不同意的,查案本來就是警備廳的事,只是提醒你們,別最后案子沒查明白,再把自己搭進去?!?/p>
趙晉琢磨著他的話,最后也沒有琢磨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