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本和美眼睛看不見,其他感官就格外敏銳,她能感覺到謝纖凝的視線在看自己的丈夫,微笑著搭話。
“謝小姐是哪科的醫(yī)生?”
謝纖凝的視線移到她臉上:“我西醫(yī)主攻外科,中醫(yī)主攻內(nèi)科,小泉夫人的眼疾是天生的還是后天因素導(dǎo)致?”
山本和美并不避諱談及眼睛,坦誠地道:“我幼時摔了一腳,昏迷了許久,醒來就看不見了?!?/p>
謝纖凝:“是摔到頭了嗎?”
山本和美驚訝:“你怎么知道?”
謝纖凝:“我留洋的時候遇到過一位類似的病人,他車禍撞到了腦部,淤血壓迫了他的視覺神經(jīng),使他成為了盲人。西醫(yī)暫時無法對腦部進(jìn)行手術(shù),是我用針灸的方式,替他清除了淤血,恢復(fù)了視力。”
山本和美震驚,又有些驚喜,想請她替自己醫(yī)治,又怕提出來不禮貌,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。
小泉黑川拍了拍她的手背,問謝纖凝:“可否請謝小姐為和美看看?”
“今日是出來吃飯的,我沒有帶藥箱,如果你們愿意,飯后可以隨我一起去醫(yī)館,我再幫小泉夫人檢查?!敝x纖凝答應(yīng)。
山本和美激動的站起身,朝謝纖凝鞠躬感謝:“謝謝您?!?/p>
謝纖凝:“客氣了,我是醫(yī)生,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(zé),不必道謝?!?/p>
此事說定,飯菜上桌,謝扶光招呼他們夫妻嘗一嘗江城本幫菜。
小泉黑川很照顧妻子,會細(xì)心的幫她布菜,告訴她餐具在什么位置,他們看起來感情很好。
“小泉先生,恕我冒昧,您臉上的燒傷很嚴(yán)重嗎?”吃飯的時候,謝扶光挑起話題。
小泉黑川似也不避諱這個話題,點(diǎn)頭:“有些恐怖,遮擋一下,避免嚇到別人?!?/p>
謝扶光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換了個話題:“您的華夏語說的很好,對華夏的文化也很了解,是專門學(xué)過嗎?”
小泉黑川:“是的,我父親很喜歡華夏文化,家里請了老師,專門教這些?!?/p>
“難怪?!敝x扶光微笑,招呼:“我們?nèi)A夏的美食也很好吃,二位嘗嘗這個杏仁豆腐,是這里的招牌?!?/p>
小泉黑川:“多謝?!?/p>
他用勺子,先為山本和美盛了一點(diǎn),又給自己舀了兩勺,送進(jìn)嘴里,慢慢品嘗。
謝纖凝的眼睛里,掠過一抹失望。
她阿兄對杏仁過敏,從小就不能吃杏仁。
“我想多了,他不是阿兄。”
“也是,阿兄就算活著,也不可能偽裝成日國人?!?/p>
謝扶光也微微擰眉,不是謝望舒么。
姐妹倆走了下神,山本和美就不小心打翻了茶盞,弄濕了裙擺。
小泉黑川緊張的拉起她:“有沒有燙傷?”
山本和美搖頭,對謝扶光姐妹表示歉意。
謝扶光:“沒關(guān)系,我請人帶你們?nèi)ジ率艺??!?/p>
百年老店,往來都是貴客,有專門留給客人更換衣物的地方,謝扶光叫了人進(jìn)來,飯店的侍女為他們帶路。
夫妻倆出去,謝纖凝苦澀一笑:“阿姐,我方才竟以為他是阿兄?!?/p>
“我也覺得他很熟悉,才故意用杏仁試探他?!敝x扶光拍拍她的頭安慰:“不是也好,若他是阿兄,終日過的什么日子,怕是一個安穩(wěn)覺都沒睡過?!?/p>
她無法想象,謝望舒若要偽裝成小泉黑川,得付出什么樣的代價,可能所謂的燒傷,都是故意為之。
謝扶光想想都心痛。
“可阿兄究竟在哪里,他既然活著,為什么不出現(xiàn)?!敝x纖凝自打知道阿兄還活著后,就一直在期盼著。
謝扶光:“阿兄不現(xiàn)身,自有他不現(xiàn)身的原因,不要心急?!?/p>
她有預(yù)感,小泉黑川的到來,會讓沉寂了一段時日的謝望舒,再次‘現(xiàn)身’。
小泉黑川去車上為山本和美取干凈的裙子,上了車,他從貼身的口袋里翻出一顆藥丸扔進(jìn)嘴里,用口水送服,隨即推門下車。
飯后,四人一起走出飯店,山本和美和小泉黑川要隨謝纖凝去醫(yī)館,謝扶光想了想,也跟著一起去了。
張大夫去出診了,不在醫(yī)館,謝纖凝請山本和美坐下,她先用醫(yī)用手電筒檢查了她的眼睛,隨后為她把脈。
“你的眼睛本身沒有問題,應(yīng)該就是腦部淤血壓迫了視覺神經(jīng),可以嘗試針灸的方式。”謝纖凝最后給出判斷,頓了下又補(bǔ)充:“如果你信任我的話?!?/p>
“我信任你?!鄙奖竞兔佬ζ饋淼臅r候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:“你是醫(yī)生,我相信你會對病人負(fù)責(zé),哪怕這位病人與你國籍不同?!?/p>
謝纖凝聳聳肩,并不打包票:“每個人的情況不同,我不保證一定能治好,你不要抱太高的期待。”
山本和美:“你愿意為我醫(yī)治,我已十分感激?!?/p>
謝纖凝嗯了聲,主動提出:“你出行不便,我可以上門出診,你每日何時方便?”
山本和美更為感激,說自己何時都方便,以她的時間為主。
謝纖凝便定了一個自己方便的時辰。
此事說定,夫妻倆告辭,小泉黑川提前支付了一筆豐厚的出診費(fèi)。
謝纖凝送他們出門,回來后問謝扶光:“小泉家族很有錢嗎?”
“小泉家族是販賣軍火起家的,他們家為當(dāng)政者提供軍火,雖不從政,但能影響首相的選舉?!敝x扶光道。
謝纖凝:“所以他和山本和美屬于政商聯(lián)姻?!?/p>
謝扶光頷首:“山本家族是內(nèi)閣三大家族之一?!?/p>
謝纖凝懂了,又道:“我以后每日去為山本和美針灸,阿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,盡管吩咐我?!?/p>
“你不必冒險?!敝x扶光叮囑她:“保護(hù)好自己即可?!?/p>
謝纖凝沒有逞強(qiáng),拉過她的手為她把脈,隨后笑道:“脈象越來越明顯了,足月之后可能會害喜,到時候若害的厲害,我再給你開個方子。”
謝扶光點(diǎn)頭,又同她說了會話后才離開。
此后每天謝纖凝都會在傍晚時分登門為山本和美針灸,每次都能碰見小泉黑川,他似乎很在乎他的妻子,也可能是出于對她的警惕,每次針灸的時候,他都守在一旁。
這日針灸結(jié)束,謝纖凝告辭時,山本次郎回來了,這是謝纖凝第一次碰上他,并不打算認(rèn)識,目不轉(zhuǎn)睛的從他身邊走過。
一只手,忽地抓住了她的胳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