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扶光和諸位夫人聞訊過來時,靈堂里除了棺材還端端正正的擺著,其他一應(yīng)物品,都成了趁手的互毆工具,兄弟幾人除了穆野,各個都掛了彩。
連最小的穆君安都沒能幸免。
四夫人哀嚎一聲:“你們這是做什么,住手,都住手,別打了。”
穆野先收了手,穆恒安,穆景安和穆君安才跟著收手,站到穆野身后,仇視的看著對面的穆彥霖和穆元安。
兩人傷的明顯更重,穆野狠狠揍了穆彥霖一頓,他的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,鼻血灑在白色的孝衣上,恐怖又瘆人。
穆元安也差不多,他被穆恒安和穆景安壓著打,還有穆君安見縫插針,臉都被打成了豬頭。
“在靈堂打架像什么樣子,要打出去打,都給我滾。”孔藍英板著臉,將人都攆走。
只字不問是誰先動的手。
穆野先走了出去,路過謝扶光時,牽起了她的手。
夫妻倆先走,隨后穆恒安抱起穆君安,和穆景安一起離開。
剩下穆彥霖和穆元安互相攙扶著最后走,去了穆彥霖的院子。
今日他大婚,原本院子里里外外裝飾的都是紅色,現(xiàn)在也都換成了一抹白。
下人拿來藥箱后,穆元安將人都屏退,急忙詢問:“二哥,今日的事,究竟是誰干的?”
穆彥霖垂眸給自己上藥,聲音淡淡:“不該問的不要多問,知道的越多,死的越早?!?/p>
他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,可穆元安此時看他,竟生出了幾分畏懼。
若真是他,那是多狠啊。
他自認也是個狠人,從不把人命放在眼里,可那人是他親爹,他再怨恨阿爸,也沒敢動過弒父的念頭。
穆元安打了個寒顫,絕口不再問。
他不知道,此事與他無關(guān)。
東君樓。
穆野把自己洗干凈后,坐在沙發(fā)上,由著謝扶光給他破了皮的拳頭上藥。
謝扶光給他消了毒,涂了藥膏,仔仔細細呵護一遍,才蓋上藥箱,拉他去床上睡覺。
夫妻倆躺下,穆野把人圈進懷里,大掌自然的覆在她隆起的腹部。
“是她救了我?!?/p>
他本該死在爆炸中,是他的寶貝,將他從鬼門關(guān)拉了回來。
謝扶光企圖哄他開心一點:“可見你的預(yù)感是對的,確實是個女兒,才能父女連心。”
穆野目光不由柔和:“叫長歌吧?!?/p>
謝扶光愣了下。
“活著的時候我沒讓過他,如今死的這么慘,我再不讓讓他,他真要做鬼都不放過我了?!?/p>
是在開玩笑,只是語氣,半點聽不出笑意。
謝扶光心里一揪,大帥終是沒能見到他的小孫孫。
沉默在夫妻間蔓延,誰也沒有再開口,穆野的頭暈的厲害,悶堵的情緒攔不住眩暈,很快睡了過去。
謝扶光摸了摸他的頭,也合上了眼睛,他們都沒有太多時間悲傷,抓緊時間休息,才能有精力穩(wěn)定這混亂的局面。
翌日,謝扶光天不亮就醒了,心里有事,睡不踏實,醒的也早,可穆野醒的更早,聽花朝說駐地有士兵鬧事,他三個小時前就過去了。
謝扶光算了算,穆野滿打滿算也就睡了兩個小時。
“大帥說外頭亂,讓您不要出府,有事差下面人去辦?!被ǔD(zhuǎn)述穆野的話。
謝扶光頷首,她懷著身子,行事諸多不便,外頭的事幫不上穆野,留在府里,幫襯著操辦后事,兼顧著軍政府,也好讓穆野沒有后顧之憂。
她在府里也忙的腳不著地,半上午時,又傳來壞消息,羅幫為泄憤,打砸了她名下的店鋪,還傷了人,連華西醫(yī)院都沒放過。
花朝怕她著急,趕緊安撫:“夫人別急,二小姐無事,副官也調(diào)了人趕了去,您切莫出府?!?/p>
她怕羅幫的人把憤泄到夫人身上。
謝扶光沒那么沖動,她冷靜的吩咐:“傳我的話,所有店鋪都先關(guān)門歇業(yè),調(diào)派些人手去謝家,保護好我的家人?!?/p>
謝府外很快圍了一圈士兵,謝夫人文姨娘和蘇綰心都閉門不出,心里頭都在擔心謝扶光,暗暗為她祈禱。
華西醫(yī)院這邊也被士兵很快控制住局面,孔錫風和盛南奉命領(lǐng)了兵進城,逮到羅幫的人鬧事就往死里打,打不退的就直接殺了,街上到處都是血和尸體,嚇的老百姓們家家戶戶閉緊大門。
兩人來見謝扶光時,衣服上都沾著血,手上的血也沒洗干凈,指甲縫里都是凝固的污血,足以想象羅幫的人有多瘋。
盛南抹了把臉,罵道:“羅幫那群蠢貨,簡直蠢到姥姥家了,擺明了這事就是穆彥霖干的,瞎子都看的出來,他們不找穆彥霖報仇,還甘愿當他的刀。”
孔錫風灌了一大杯水,潤了潤嗓子也奇怪:“按理說,羅幫總該有聰明人,怎么遇到這事,一個個都跟丟了腦子似的。”
謝扶光揉了揉發(fā)脹的額頭:“天下熙熙皆為利來,天下攘攘皆為利往,穆彥霖若沒有提前勾結(jié)了羅幫內(nèi)部的人,又怎么敢炸死羅龍頭?!?/p>
必是許諾了好處,才有人敢跟著他干。
謝扶光猜測,跟穆彥霖勾結(jié)的人,定是下一任龍頭。
他先前成天往申城跑,怕是暗地里就在忙這事。
“他真是又歹毒又心機,幸好大帥運氣好,也算破了他的計劃?!笔⒛系?。
要是穆野也被炸死了,他們都不敢想象,如今得亂成什么局面,怕是他們這些忠實的擁護者,根本見不到今天的太陽。
饒是少帥已經(jīng)強勢坐上了大帥的位置,他們都認,駐地也有一片反對之聲,大帥連夜趕去鎮(zhèn)壓,殺的人,都快堆成山了。
穆野不惜別人的命,尤其是不服者的命,全都殺了,堆砌在他屁股下面,穩(wěn)固他的座椅。他坐在尸山尸海上,像極了閻羅王。
張世勛心疼的要命,他匆匆來找穆彥霖,叫他想個辦法,再任由穆野殺下去,他們以后就沒良將用了。
且這樣的殺法,誰敢不服。
穆野早晚會用雷霆手段,壓下所有不服的聲音。
穆彥霖昨夜被揍了一頓,今日哪哪都疼,頭最疼。
誰能想到他的命這么大,他壓根沒想過穆野要是不死怎么辦。
如今的局面,亂的他都失控了。
“舅舅?!鄙钌畹耐鲁鲆豢跉?,穆彥霖只能先避其鋒芒:“穆野沒死,我們原來的計劃都要作廢,不能跟他硬碰硬,碰不過他,先假意服從,伺機再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