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野的專訪,次日刊登到報紙上,賣報小郎君走街串巷,報紙上的字也被傳遍大街小巷,政府官員在讀,洋人顧問在讀,資本家在讀,教育家在讀,不識字的老百姓都要買上一份,拿給識字的人,請人讀給自己聽。
民生上的政策與老百姓息息相關(guān),聽到會適當降低賦稅,百姓們歡呼雀躍。
資本家則關(guān)心投資政策,看到會降低稅收,同樣興奮。
洋人關(guān)心洋人街的開設問題,穆野明確說了會在其他三省開設洋人街,這讓他們一大早就開香檳慶祝。
教育家們關(guān)心全民教育之事,這一點穆野在專訪上也明確態(tài)度,會建造新的學校,提高全民的文化水平。
除了這些,還要建立航空署,開設航空學校,擴招空軍,這些軍事上的發(fā)展,也深受大眾關(guān)心。
專訪的最后,是穆野借夫人謝扶光的話,對華東四省的寄語。
雄關(guān)漫道真如鐵,而今邁步從頭越。
短短十四個字,表明了他的決心,也勾勒出了華東四省經(jīng)濟繁榮,軍事強大的美好未來。
學術(shù)界很多知名學者以‘雄關(guān)漫道真如鐵,而今邁步從頭越’為題,寫了一篇又一篇慷慨激昂的文章。
這篇專訪不僅在華東四省內(nèi)部流傳,也承包了隔壁魯省和蘇省的熱點,記者們都喜歡報道時政熱門人物,近期的熱門人物,除了北方新上任的大總統(tǒng),就是這位過分年輕的六省督軍,空軍總司令了。
甚至說后者比前者更有寫頭,年紀輕輕,位高權(quán)重,模樣好看,還有一位能力出眾的妻子,又喜得麟兒,有太多能寫的東西,他們靠著這位年輕的督軍都能吃一年半載。
……
盛京。
方天旭推開門,一股酒氣直沖天靈蓋,熏的他皺眉,他進來先把窗戶都推開,讓酒氣散出去,接著一把將宿醉的酒鬼撈起來,按進洗臉盆里。
嘩啦!
窒息感很快叫醒酒鬼,他猛的推開方天旭,抹了把臉上的水:“你想殺了我嗎?”
“你這副恨不得把自己喝死的樣,用得著我動手?!狈教煨癜褕蠹埲咏o他:“你自己看看吧,你的好哥哥,如今有多風光,華東督軍,空軍總司令,你老子活著的時候也沒他風光。”
報紙落在穆彥霖眼前,他抓起來,飛快瀏覽,視線在最后十四個字上,久久停留。
‘雄關(guān)漫道真如鐵,而今邁步從頭越?!?/p>
是她說的,也是她才能說出來的話。
她從不畏懼逆境,像寒冬里的梅花,越嚴寒,越盛開。
穆彥霖笑了,這是他逃到盛京后,方天旭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笑容。
可有什么好笑的,他看的只想哭。
“你不是被刺激瘋了吧?”方天旭擔憂。
穆彥霖搖頭:“我高興?!?/p>
方天旭想罵人:“哪里值得高興?”
穆彥霖:“你不懂。”
方天旭是個粗人,他跟穆野一樣,不懂她。
“我是不懂你高興什么?!狈教煨癜阉掷锏膱蠹埛藗€面:“你哥以華東督軍的身份,向全國頒發(fā)了對你的通緝令?!?/p>
報紙的背面,他的照片掛在通緝令上,賞金十萬。
穆彥霖還是笑著:“我還挺值錢?!?/p>
方天旭:……
真神經(jīng)了。
他故意道:“你再發(fā)神經(jīng),我就把你賣給你哥,十萬大洋呢,我現(xiàn)在正缺錢?!?/p>
“那你虧大了。”穆彥霖道:“留著我,我能給你賺無數(shù)個十萬。”
方天旭覺得他又在給自己畫餅,當初他找上自己,也是信誓旦旦的說可以幫他登上太子之位,自己什么都按照他說的做,結(jié)果別說太子,總統(tǒng)府都易主了,他更是像喪家之犬一樣躲到外祖家,寄人籬下。
“你少他媽給我畫餅?!狈教煨駴]好氣的道:“不是看在羅幫的面子上,我都想宰了你?!?/p>
他落到如今的境地,都是穆彥霖這個狗頭軍師的錯。
穆彥霖承認自己的錯:“之前是我心急了,不該用自己的短處,去挑戰(zhàn)別人的長處,這次我要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做事,不會再出錯?!?/p>
方天旭:“你擅長什么?”
穆彥霖:“政治,經(jīng)濟,穆野的專訪,你要透過現(xiàn)象看本質(zhì)。”
“什么本質(zhì)?”方天旭就看到了穆野的權(quán)勢滔天。
“和平,安穩(wěn)?!蹦聫┝馗嬖V他專訪背后透漏的信息:“七大軍區(qū)的劃分,是北方政府對各地軍閥的妥協(xié),肖西儉用這種方式,實現(xiàn)了明面上的統(tǒng)一,這代表未來幾年內(nèi),國內(nèi)不會再發(fā)生大規(guī)模的戰(zhàn)事,和平,是最好的休養(yǎng),安穩(wěn),是生息的沃土,抓住這個機會,我們還能東山再起?!?/p>
方天旭細細琢磨他的話,再結(jié)合外祖父告訴他的信息,深覺穆彥霖不愧是喝過洋墨水的,肚子里確實有點東西。
于是他道:“華東原本就是一片肥沃的土地,隨便發(fā)展發(fā)展都富的流油,可東三省天寒地凍,自古貧瘠,大小軍閥不計其數(shù),各自為政,我們很難統(tǒng)一,更別提發(fā)展。”
他外祖父這個東北三省督軍的含金量,遠遠不如穆野。
穆彥霖:“經(jīng)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,只要你能讓別人過上好日子,不需要打仗,都能讓別人心甘情愿臣服?!?/p>
方天旭:“說來說去,還是得有錢,可怎么賺?”
穆彥霖:“穆野怎么賺,我們就怎么賺,他能賺洋人的錢,我們就不能了?”
方天旭眼睛亮了三分:“言之有理?!?/p>
他來了精神,催穆彥霖:“你快收拾收拾,我?guī)闳ヒ娡庾娓福惆涯愕南敕?,好好跟他說說?!?/p>
穆彥霖把自己收拾一番后,跟著方天旭去見了馬震岳。
“督軍?!蹦聫┝匾姷饺?,不卑不亢的喊了聲。
馬震岳今年六十多了,長了雙銳利的鷹眼,他審視穆彥霖,半響不說話。
穆彥霖一動不動接受他的審視,也不著急,定力很不錯。
方天旭著急:“外祖父……”
馬震岳一個眼神掃過來,方天旭閉嘴。
“這會的定力倒是不錯?!彼@才開口,張嘴就貶低穆彥霖:“之前咋沒沉住氣,你要不炸死你老子,能淪為喪家犬?還要來我這窮鄉(xiāng)僻壤討飯吃?!?/p>
穆彥霖也不生氣:“我自認做的每一個決定,都是當下最好的出路,那件事,只能算我運氣不夠好?!?/p>
他像是天生差了穆野一點運氣,生在他之后,不是長子,連娶妻,都沒有娶到謝扶光那般絕世女子。
“外祖父,過去的事就別提了,誰也沒想到穆野的運氣能好成那樣?!狈教煨裉婺聫┝卣f好話:“彥霖還是很有本事的,你不妨先聽聽他的想法?!?/p>
馬震岳給了外孫面子,示意穆彥霖說。
穆彥霖侃侃而談,他很擅長給人畫大餅,是天生的政治家,饒是精明了一輩子的馬震岳,都被他勾勒出的前景深深吸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