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雨中朦朧。
雨在地上破碎。
靜謐的環(huán)境,總能勾起人心深處的回憶。
那是貫穿一生,從幼年到少年,再從少年到青年,永遠不曾停歇過的雨。
“兄長他,還是那么心善……”
女孩持著油紙傘,靜靜等待男孩的歸來。
雨勢很大。
以至于雨點形成連綿不絕的白線。
純凈的眸子,倒映著寂靜的雨中世界,以及那道熟悉的身影。
對女孩來說,許系是她的兄長,是無論遇到什么危險,都會第一時間擋在身前的英雄。
對于那樣的英雄,對于那樣的兄長。
年幼時的許莫漓一直開心得不行。
那是她僅有的依靠,是凜冽寒冬中,互相依偎取暖的唯一親人。
但同時,許莫漓也知道,心善的兄長會對他人伸出援手。
吃醋嗎?
其實沒有。
當(dāng)看見求活軍的百姓們時,女孩便聯(lián)想到曾經(jīng)的自已,她同樣對百姓們心懷憐憫,偷偷的,為百姓們施加健康的法。
“這樣做的話,兄長也會高興吧?”
她如此笑著。
但笑得只有一瞬。
其實,女孩至今仍有不切實際的夢幻感。
她不敢相信。
曾經(jīng)那個會給她糖果,跑去不同集市購買的兄長。
曾經(jīng)那個關(guān)注她成長,特意為她報了宗門早學(xué)的兄長。
曾經(jīng)那個為了救治她,忍痛挖出自身靈根的兄長。
竟然,竟然真的回來了。
而且絲毫不怪罪于她。
仍和以前一樣,會輕柔撫摸她的頭,以溫柔的語氣安慰著,讓她不必哭泣。
真的很像是一場夢呢……
雨越下越大,少女持著油紙傘,漸漸的有些失了神。
直至愈發(fā)清晰的腳步聲,以及來自兄長的呼喊聲,兩種聲音交錯響起,喚醒了正在走神的少女。
“莫漓,你怎么來了?”
許系走上前。
熟練的從女孩手中拿過傘柄。
他的動作一如既往,傘面是微斜的,恰到好處罩住許莫漓的身影,使她免受風(fēng)雨的侵襲。
盡管對于永恒的至高來說。
風(fēng)雨本就會自動避開。
少女的眼眸,先是看向頭頂?shù)膫忝?,又看向許系握著傘柄的手。
她突然笑了,笑得很燦爛:“只是覺得……兄長可能需要我,于是就來了?!?/p>
不是為了什么。
更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。
女仙的回答很簡單,僅是想幫助許系。
就如同曾經(jīng)的許系,沒有任何理由就幫女孩。
許系笑道:“那你白跑一趟了,這次的事情很簡單,我自已就能解決?!?/p>
不,并沒有。
許莫漓看著身旁的許系,感受著久違的雨中共行。
她覺得,今天這次出門,并不是白跑一趟。
“啪嗒——”
“啪嗒——”
二人行走在濕滑的路面上。
雨下的時間很短。
但路面上,已然形成大小不一的坑洼,每當(dāng)行走在上面時,都會濺起清脆的破裂聲。
“兄長,那些人究竟是……?”
在返回庭院的途中。
許莫漓向許系詢問百姓們的來歷。
她心中大致知曉了一些,但她更想從許系口中聽。
“呃,該怎么和你解釋呢?!?/p>
許系欲言又止,止言又欲,將第三次模擬的事情,簡略的說了一遍。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
“這就是兄長上一次輪回的經(jīng)歷嗎……”
女孩不知曉模擬的存在。
但她能理解其中原理。
將模擬器的所有,都認作許系的輪回。
“兄長,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,沒有任何變化”,女仙的語氣帶著安心,嘴角的笑有些好看。
“哪一樣?”,許系問道。
“總是想著救別人,絲毫不考慮自已”,許莫漓輕哼著。
“兄長,這樣是不好的?!?/p>
女孩教訓(xùn)許系,凡事要多為自已想想,不能只考慮別人。
盡管女孩自已就是被許系拯救的一員。
可她既不想。
也不愿。
讓那迎著日影,向著飛花的英雄,再一次流著鮮血倒下。
“好,我知道了”,許系沒有反駁,而是伸出空著的手,輕輕放于妹妹頭頂,以微小的力度揉搓著。
女孩并非真的罵他。
而是在關(guān)心他。
誰會因為她人的關(guān)心而生氣呢。
再接著,許系和許莫漓繼續(xù)行走,在噼里啪啦的雨幕中聊了很多。
那是專屬于他們的過往,是別人無法替代的珍貴回憶。
如黑石城的生活。
兩兄妹一同吃著大西瓜,莫漓吃得肚子鼓起,明明很撐很撐了,眸子卻仍盯著剩余的西瓜。
最后還是許系輕敲額頭,她才乖乖收回目光。
又比如天劍宗的生活。
那時長大一些的女孩。
在同樣雨幕瓢潑的時候,會站在洞府門口,耐心等待許系的歸來。
許系常覺得心暖,回家時看見乖巧的妹妹,沒什么比這更安心的了,但他依舊會教育莫漓,不必每次都等他。
聊著聊著。
兩人行走了已有段距離。
大雨使得城市沉寂,街道兩側(cè)亮起色彩不一的燈。
燈光交錯,或明或暗,在雨幕中形成綺麗的燈景。
“莫漓,等一下?!?/p>
似是看見了什么。
許系突然停下腳步。
他讓女孩留在原地,自已則是走進路旁的便利店,等到出來時,手上已經(jīng)多了幾根棒棒糖。
“給?!?/p>
棒棒糖被塞進女孩手心。
很普通。
無比普通。
就是正常的,路邊可見的糖。
“兄長真笨……”,許莫漓輕聲嘀咕,隨后撥開外殼,輕輕含著糖。
也很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