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晚月將墨發(fā)盤在腦后,挽住長發(fā)的是一枚月亮形狀的琺瑯發(fā)飾,她用一枚簪子將發(fā)飾與頭發(fā)固定,簪子上垂著墨色的流蘇,與她的發(fā)色融為一體,而不顯突兀。
她身上是修身剪裁的淺灰色收腰西裝,搭配著寬松舒適的長褲,腳上的黑色低跟鞋踩在地面上,她的步伐穩(wěn)健而有力。
江勝的員工們,早已見慣了江晚月干練的模樣。
“江副總?!?/p>
他們熱切的向江晚月打招呼。
然而,被邀請來的,其他商界人士都還是第一次接觸到成為江勝一把手的江晚月。
有不少人就遠遠的看著,用充滿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江晚月。
“真想不到,大學沒畢業(yè)就結婚的人,居然能當上一家公司的副總裁,她在傅家當了七年的豪門太太,真不知道江勝的各位股東是怎么想的?!?/p>
有人附和道,“這說明,江勝內部已經無人可用,江勝不倒閉才怪了!”
“江盛庭非要從自己的孩子里,選一個接班人,我覺得選江南笙都比選她強??!江南笙好歹是在江盛庭身邊長大的,又是傅氏總裁傅寒川的青梅竹馬?!?/p>
“就是!在商場上看的是人脈,不是看考試考幾分,江南笙在京城認識的人,比江晚月多了去!但這就怪,江南笙是個有正義感,但沒腦子的人,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,公開她父親的丑聞?!?/p>
有人把聲音壓的更低了,“我聽說,江南笙公開江盛庭丑聞這事,是被人栽贓嫁禍的!”
“???誰敢嫁禍江家的二小姐???”
“你看在這事過后,誰是得利者?江晚月此人的腦子確實聰明,只可惜,她把心計用在了對付自己的血親身上,像她這樣的人,以后會遭到報應的!”
在他們小聲議論的時候,有一位身穿制服的人,站在不遠處,他拿出手機,記下這幾個人的名字。
沈岸交代過,被他和江晚月邀請來的這些豪門名流,若還有誰對江晚月頗有不滿的,都要把這些人的名字,記在小本本上,等著沈岸以后,逐一擊破!
*
沈岸轉過身,看著江晚月向他走來。
他揚起唇角,笑意燦爛,從他身上散發(fā)而出的光芒,越發(fā)盛大。
好似有日光照射在他如湖水般濕潤的眼眸里,他看向江晚月的眼神里,充滿了溫情。
江晚月往沈岸的胸口上看了一眼,她暗自松了一口氣,“我給你帶了一件東西來。”
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的方形植絨盒子,她打開盒子,拿出里頭的綠松石孔雀胸針。
“之前粥粥陪我逛商場的時候,我們看到這枚胸針,就覺得很適合你。”
沈岸呼吸一窒,“你給我買的?”
他的瞳眸猛地睜大,漆黑的瞳仁里,有浩瀚星辰在閃爍。
“嗯?!苯碓履橆a有些熱,她感覺到男人落在她臉上的視線,正在燒灼自己的臉,她沒敢去看,沈岸此刻是什么樣的表情。
她站在沈岸面前,低著頭,卻能明顯感受到,男人落在她頭頂上的呼吸,加重了幾分。
“我給你戴上?”江晚月問。
“好?!蹦腥藨?,聲音發(fā)緊,他也不免緊張起來。
傅寒川站在原地,嗖嗖冷氣往他身上聚集。
他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,江晚月把一枚胸針,別在沈岸的胸膛上。
曾經,能讓江晚月做出這樣舉動的人,只有他一個?。?/p>
此時此刻,在他的腦海里,出現(xiàn)了無數(shù)與之相似的畫面。
在傅家的衣帽間,江晚月為他打過領帶,別過胸針……
她的臉上也曾有過羞澀,緊張的表情。
但從某一天起,他不再需要,江晚月為他做這些的事了。
他開始抗拒,江晚月對他做出任何親密的舉動。
江晚月黯然落寂之色,他盡收眼底,卻不予以理會。
曾經他不屑一顧的人,從此再無法擁有。
被他親手拋棄的愛,江晚月轉身就給了別人。
他看到沈岸低頭,沖江晚月展露出燦爛的笑顏,而傅寒川卻感覺到,自己的胸腔里,出現(xiàn)了難以填滿的黑洞。
他讓自己強行移開視線,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:
只是一枚胸針而已。
江晚月曾經送給他不止一枚胸針。
他一點都不嫉妒沈岸。
因為他早就獲得了很多江晚月送他的胸針、領帶,還有腕表。
可江晚月送他的這些東西,他都忘了放哪了。
她送的具體是什么樣式的,傅寒川回想起來,發(fā)現(xiàn)他根本記不清。
因為從未在乎過啊。
江晚月滿懷期待,送給他的東西,他甚至連收都不收,就讓自己的妻子,隨便找個地方,把東西放起來。
他記得,他曾打開過江晚月的禮物,然后說了些嫌棄的話。
江晚月給他的那些配飾,他是一次都沒有使用,佩戴過。
而此刻,傅寒川卻瘋狂的想念,恨不得沖回家去,把江晚月送給他的那些東西,都戴在身上,給沈岸看。
沈岸看向他,丹鳳眼里露出狐貍般的狡黠笑意,“好看嗎?”
他向傅寒川炫耀。
“晚月的眼光就是好!”
他伸手,拂過江晚月為他親手佩戴上的胸針,并將此視若珍寶。
江晚月的手穿插進沈岸的手臂內側,她讓自己看上去很自然的,挽住男人的胳膊。
沈岸垂眸,看向與他并肩站立的女人,兩人肢體接觸,衣料挨緊,彼此的體溫相互交融在一起。
“不必理他。”提到傅寒川這個人,江晚月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近人情。
她進入公司的時候,才接到消息,傅寒川拿著江盛庭親手寫的邀請函來了,門衛(wèi)看到江盛庭親筆簽名,便讓傅寒川進入收購儀式所在的大廳。
這時,江盛庭也才發(fā)來信息,告訴江晚月,他給傅寒川寫了邀請函,還說,傅寒川明顯對她還有幾分舊情。
江盛庭依然不死心的,叮囑江晚月要好好把握住,說不定,她還能跟傅寒川重修舊好。
重修什么?誰能把破碎的鏡子,重新復原?
潑出去的水,難以收回,童年所遭遇的創(chuàng)傷,都會跟隨一生,更何況是夫妻感情,是成年人之間,揮刀劃在心臟最柔軟地方的裂痕。
傅寒川非要湊熱鬧,那就讓他好好看看,他的前妻離了他,是如何活出,更加多彩的人生。
江晚月與沈岸走上簽約儀式的舞臺,他們坐在鋪著紅布的長桌后面。
在眾人和媒體鏡頭的見證下,她拿起筆,在收購合同上簽字。
接著,她與沈岸交換合同,在對方合同上,簽上彼此的名字。
沈岸看到他和江晚月并排簽名,他扯起唇角,眸光分外柔和。
若不能與她結百年之好,那這份商業(yè)合同,也算是與江晚月,簽訂終身了。
他們倆一同起身,在眾人面前握手合影。
江晚月拿起致辭簿,站在麥克風前,代表江勝科技發(fā)表感言。
在她發(fā)言結束后,輪到沈岸代表沈氏發(fā)言。
沈岸站在麥克風前,翻開他的致辭簿,就看到致辭簿上,一片空白。
鋒利的眉梢輕微挑起,沈岸抬頭,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傅寒川,姿態(tài)驕橫的翹著腿,沖沈岸露出挑釁的冷笑。
他媽的!
沈岸在心里罵出臟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