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歡不由又是一愣。
她抬了抬眼簾,這會兒的馮熾,眉眼溫朗,神色平和,跟她閑話家常的模樣。
她剛起的憤怒和委屈,被帶著消散了大半。
還不禁就他的問題思考了下,她沒有在婦聯(lián)部門工作過,但知道那個流程。
以前的機關(guān)大院,也有夫妻之間矛盾,鬧得婦聯(lián)那邊介入的。
這婦女部門過來調(diào)解,無一例外都是以維護這個婚姻狀態(tài)為前提。
都是讓這兩個人不要離婚,什么夫妻之間多包容,互相遷就,各自退一步什么的。
但往往,這包容、遷就的是女方。男人沒有那么容易被勸住,男人有工作有原生家庭支持,社會的偏愛,天然自帶的底氣,不會退那一步。
女人就不同了,女人由原生家庭嫁出去,沒有自己的房子,這一點就沒男人那么有底氣,再加上傳統(tǒng)中,女人被規(guī)訓要多對家庭奉獻。
這過來做調(diào)解的,主要就是攻略女人,讓女人更包容,更遷就,更退一步。
就算是男人家暴,也得勸女人多關(guān)心男人,不要做男人不喜歡的事,不要激怒他。
所以,沈清歡輕易知道這個答案,“勸那孫菊包容趙強嗎?”
馮熾點頭,“差不多,你想,你要是過去,跟包嫂子她們一塊勸人,那趙強媳婦會不會怨上你?”
“我不會勸?!鄙蚯鍤g表明立場,都被打了,還要被人勸要包容,凡是有點血性的女人也得氣得冒煙。
“嗯,那你不要再生氣了?!瘪T熾給她拉了下被子。
“我又不是生這個氣?!鄙蚯鍤g轉(zhuǎn)過臉,“是你因為弄醒了我?!?/p>
“那我被踹到地上,消氣了?”
沈清歡拿余光看了他一眼,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,他說這話時,有點兒委屈的意味。
剛才那聲撲通確實挺大聲。
但誰叫他有前科呢。
還湊到她上方來。
“我要睡了。”她躺了下來。
馮熾伸手關(guān)了燈,也躺了下來,靠在她邊上。
“清歡,腳冷不冷?”
沈清歡把被子拉了拉,“還好。”
她應該沒睡多久時間,這會兒腳還有點兒冰。
她比較怕冷,到了冬天就會容易手腳冰冷,前些日子到了集市買的那些草藥,她有做泡腳藥包,但是,有時候她又嫌麻煩,就沒有泡。
直接拿個熱水袋就睡了,而且還有馮熾這個人肉暖爐。
她剛說完,馮熾就碰到她腳,然后他把她腳夾到了大腿那兒,給她暖腳。
她想拒絕,他伸過胳膊攬過她,讓她靠進他懷里。
他臉抵到了她額頭處,聲音帶著磁性,低低道:“睡吧。”
沈清歡在他弄這一系列動作時,這心是提了起來的。
但最后他沒有再做別的,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她。
夢中帶來的驚惶,在他強有力的心跳中,慢慢地消散了。
夢中的情景不知道有沒有存在過,但在這一刻,她心情平復了。
馮熾身上的溫度比她高,這樣被他抱著,沈清歡一下就暖和了不少。
也很快就睡著了。
她不知道的是,在她睡著后,抱著她的馮熾睜開了眼睛,看了她好一會兒,眸中閃過了抹決定。
*
沈清歡第二天準時起床,精神不錯。
昨晚睡得挺好的。
馮熾還沒回營,看到她起來,就道:“我等下可以順道去醫(yī)院?!?/p>
沈清歡想起他說要送自己和姚沁去醫(yī)院,就有些狐疑地看著他,“又不是去很遠的地方,為什么要送?。宽樎芬膊挥盟?,我們自己走。”
馮熾也沒有糾結(jié),“那行,我先回營了,早餐在鍋里?!?/p>
沈清歡剛吃完早餐,姚沁就過了來。
兩人昨天約好一塊回醫(yī)院。
“吃過早餐了嗎?”沈清歡問著姚沁。
“吃過了才出門的,吃的是雞蛋煎餅,才知道呢,多用油會那么香?!?/p>
沈清歡看了她一眼,這話,話中有話啊。
“怎么?你和你家謝同志還沒和好嗎?”
“沒和好,誰也說服不了誰?!币η咭桓睙o所謂的樣子。
“那你們現(xiàn)在是在冷戰(zhàn)?”
“算是吧?!?/p>
沈清歡又是看了她一眼,“那你今天早上故意多放油煎餅子?故意氣謝同志?”
姚沁驚奇道:“清歡,沒想到你還會算命。”
“不是你自己剛才說的嗎?你們本來因為這油的事起矛盾,現(xiàn)在又提到多放油,不是氣他是什么。”
姚沁點頭,“對,我就故意氣他,看能不能把他氣死,好讓我換男人?!?/p>
“那你打算故意多久啊?小心家里的油不夠,還是你有把握謝同志會很快向你服軟?”沈清歡實在是好奇。
姚沁攤手,“我也不知道,油不夠就拿他錢去買唄?!?/p>
沈清歡看她挺有辦法的樣子,也沒有多言,和她說起了別的。
*
今天沈清歡先到孔醫(yī)生那兒幫忙,孔醫(yī)生腱鞘炎發(fā)作,扎不了針,今天有病人約了他扎針。
他另外的助手兼顧不了,所以叫了她過去幫忙。
這過去的路上碰到了同學兼同事錢澤,他腳步停住,“清歡你去哪里?這不是回教室的方向?!?/p>
沈清歡回他,“孔醫(yī)生診室?!?/p>
她和這個同事只是面子情,不太熟,說完就抬步離開。
錢澤眼珠子轉(zhuǎn)了下,也跟了上來。
“孔醫(yī)生叫你過去什么事?”
“我也不知道,你不用回去上課?”
“今天還是肖醫(yī)生帶大家做采集,晚點回去也沒關(guān)系,我也回孔醫(yī)生那兒看看有沒有什么要幫忙的吧。”
沈清歡隨他。
她算是有些摸清這同事的性格,這是生怕吃虧,生怕孔醫(yī)生有好處給她,所以死活跟著去。
到了孔醫(yī)生那兒,孔醫(yī)生指著一個大娘對她道:“她腰肌勞損,你給她扎針。”
沈清歡還沒說話,大娘就哎喲了聲,“孔醫(yī)生,這是你徒弟?也太年輕了吧?!?/p>
這么年輕看著就害怕。
孔醫(yī)生道:“上次研究所的霍教授的頭痛也是她扎的,今天我手不便,只能她來,你要等我,得過個三四天?!?/p>
錢澤不由看了眼,孔醫(yī)生的助手黃新華,對方神色倒是淡定,對孔醫(yī)生這樣的安排沒什么意見的樣子。
錢澤不由開口,“孔醫(yī)生,清歡她以前沒有過這樣的……”
他還沒說完,孔醫(yī)生就涼涼掃過來,“我說讓她就讓她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