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熾衡話音落下,不僅慕容泰極錯愕當(dāng)場,整個戰(zhàn)場更是響起一片嘩然!
慕容泰極是何等人物?
大燎第一天驕,九黎城主,身負(fù)天子之氣,乾元人皇傳承者!能將他逼到動用世界皇珠保命,并讓他親口認(rèn)輸,這本身就是足以震動天路的輝煌戰(zhàn)績!
這足以讓金熾衡的名字瞬間響徹諸天,成為無數(shù)天驕仰望的標(biāo)桿!
然而,金熾衡卻在即將揚名立萬的時刻提出平手!這是何等的胸襟!何等的傲骨!
他追求的,是純粹的、不摻雜質(zhì)的勝負(fù)!
戰(zhàn)場中央,破碎的山河之上。
金熾衡與慕容泰極,相隔百丈,目光交匯。那眼神中,再無半分劍拔弩張的殺意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歷經(jīng)生死搏殺后油然而生的惺惺相惜!
金熾衡那玉石俱焚的兇悍與坦蕩,慕容泰極那皇者敗北后的磊落與擔(dān)當(dāng),都在這一刻,化作了英雄識英雄的無聲共鳴。
這,便是頂尖天驕之間,最深沉的理解與敬意。
金熾衡率先收回目光,飛回荒村陣營,落在葉塵面前。
“村長,幸不辱命。此戰(zhàn)與慕容泰極,戰(zhàn)成平手。”
“辛苦了!”
葉塵眼中滿是贊賞與關(guān)切,重重拍了拍金熾衡的肩膀。
隨即,他目光轉(zhuǎn)向身側(cè)的慕容盈盈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
“呵呵,小公主,這下……總該死心塌地了吧?”
“哼!”慕容盈盈狠狠剜了葉塵一眼,倔強地扭過頭去,卻終究是一言未發(fā)。
葉塵不再逗她,轉(zhuǎn)而望向遠(yuǎn)處的慕容泰極,朗聲開口。
“慕容兄!此戰(zhàn)結(jié)果已明,你與金熾衡平分秋色!依照約定,慕容姑娘……怕是要繼續(xù)留在我們這小小的荒村,做客些時日了。”
慕容泰極深吸一口氣,目光掃過倔強的小妹,最終落回葉塵身上。
“葉村長,荒村藏龍臥虎,英才輩出。小妹能在此地歷練,見識這般人杰……”他頓了頓,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,終是化作一聲輕嘆,“……或許,并非壞事。既是平手之局,我慕容泰極言出必行!便讓……便讓盈盈暫居荒村吧?!?p>不過馬上他話鋒陡然一轉(zhuǎn),那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,直刺葉塵:“然!如果他日我聽聞小妹在荒村受了一絲委屈,遭了半分慢待!縱使前方是刀山火海,縱使我慕容泰極十死無生!也必傾盡大燎之力,將你荒村夷為平地,寸草不留!”
面對這警告,葉塵非但不懼,反而踏前一步,聲音斬釘截鐵,響徹全場。
“慕容兄!此言,葉塵記下了!如果慕容盈盈在我荒村受得半點委屈!無需你興師問罪,我葉塵自縛手腳,親赴請罪!是殺是剮,任你處置!天地為證,群雄為證!”
這擲地有聲的承諾,平息了所有可能的疑慮,展現(xiàn)出一村之長的擔(dān)當(dāng)與氣魄!
慕容泰極眼中厲色稍緩,微微頷首。他目光一轉(zhuǎn),越過葉塵,落在了金熾衡身上。
這位曾將他逼入絕境的對手,此刻卻成了他托付至親的倚仗。
“熾衡兄弟!”慕容泰極抱拳,“舍妹性情驕縱,日后在荒村,若有莽撞之處……還望兄弟你,照拂一二!”
金熾衡聞聲,沒有多余廢話,只有一句重逾山岳的承諾。
“除非從我金熾衡的尸體上踏過去!否則,必護(hù)她——周全無恙!”
慕容泰極深深看了金熾衡一眼,又望了望倔強抿唇的小妹,最終,那偉岸的身影在世界皇珠散發(fā)的溫潤光芒籠罩下,緩緩轉(zhuǎn)身。
“我們走!”
慕容泰極目光掃過身旁的慕容超與慕容越,隨即轉(zhuǎn)身,踏上了那流光溢彩的黃金車輦。隨著一聲低沉的嗡鳴,車輦騰空而起,十名氣息磅礴的皇神衛(wèi)如影隨形,護(hù)衛(wèi)左右。
金色的流光劃破長空,瞬息間便消失在茫茫天際,只留下兩道復(fù)雜難言的目光久久凝視。
“大哥……”
望著車輦消失的方向,慕容超與慕容越緊握著拳頭,那份被強行壓下的不甘與無奈,如同沉重的鉛塊堵在胸口。
小妹被留在荒村,前途未卜,身為兄長卻只能眼睜睜看著,這種無力感讓他們心中五味雜陳。
葉塵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,適時上前:“兩位殿下,既然心系令妹安危,何不暫留荒村?你我攜手,成就一番大事,也能護(hù)得盈盈周全?!?p>慕容超猛地抬頭,眼神銳利如刀:“哼!我大燎皇室血脈尊貴,豈能屈尊降貴,委身于他方勢力?簡直是天大的笑話!小妹……保重!”
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慕容盈盈,隨即猛地一甩袖袍,決然離去。慕容越緊隨其后,同樣一言不發(fā),帶著沉重的步伐消失在天際。
至此,這場席卷了荒村、牽動著多方勢力的驚濤駭浪,終于以燎天皇室的黯然退場落下帷幕。慕容盈盈最終留在了荒村。
葉塵望著皇室眾人離去的方向,心中一塊巨石落地。這番波折雖險象環(huán)生,卻將慕容盈盈這位活菩薩綁在了荒村的戰(zhàn)車上。有她在,荒村這艘小船,未來駛向驚濤駭浪時,無疑多了一根定海神針!
前景,豁然開朗。
葉塵簡單地向鳳舞表達(dá)了歉意,便準(zhǔn)備帶領(lǐng)隊伍凱旋而歸,返回荒村休整。
然而,行至半途,一道急促的傳訊符光破空而至,落入了葉塵手中。
是南宮云央傳來的消息,言簡意賅——務(wù)必請葉塵親自前往火炎城一會!至于具體何事,他賣了個關(guān)子,只反復(fù)強調(diào)事關(guān)重大,值得葉塵親自跑一趟。
火炎城……葉塵目光微凝,在腦海中勾勒出這座城池的位置。它位于飛仙城西北約三千公里處,是眾多新建修士城池之一。
修士建城,速度遠(yuǎn)超凡人想象,移山填海,聚石成墻,往往只需數(shù)日之功。
因此,圍繞著飛仙城這塊肥肉,周邊已然林立起上千座大小不一、歸屬各異的新城,匯聚了來自四面八方的修士。
火炎城在其中,卻顯得有些與眾不同。它地勢偏僻,資源相對匱乏,聚集于此的修士,大多是一些無門無派、修為平平的散修,背景單薄,是這片新興區(qū)域中的底層。
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,這座城緊挨著一座巨大的活火山口,熾熱的地氣蒸騰不息,使得城內(nèi)的溫度常年維持在八九十度!
灼熱的空氣扭曲了視線,凡人根本無法在此生存,即便是低階修士,也需時刻運轉(zhuǎn)靈力抵御酷熱。
城中那青石鋪就的街道,早已被無情的烈日和地?zé)峥镜貌紳M裂痕,空氣仿佛凝固的火焰,吸一口都帶著灼燒感,讓人心緒不自覺地?zé)┰昶饋怼?p>此刻,就在這仿佛被架在火爐上烘烤的小城街道上,一行六人正招搖過市,打破了沉悶的空氣。
為首者,身形魁梧得如同鐵塔,虎背熊腰,一張臉孔橫肉虬結(jié),兇相畢露。
他身披一副略顯陳舊卻透著煞氣的暗金色戰(zhàn)甲,肩上隨意地扛著一柄通體黝黑、足有一米八長的巨型斬馬刀,刀鋒雖未出鞘,卻仿佛帶著無形的血腥氣。
他身后的五名跟班,則清一色裹著粗糙的獸皮衣,袒露著刺青遍布的胸膛或臂膀,手中拎著刀、劍、狼牙棒等五花八門的兵器,眼神兇狠地掃視著四周,一副生人勿近的煞星模樣。
這伙人一出現(xiàn),街道氣氛驟然繃緊!迎面而來的修士,遠(yuǎn)遠(yuǎn)瞥見那扛刀的金甲壯漢,臉色便是一變,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側(cè)身閃到路邊,低下頭去。
與他們同向而行的路人,更是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,刻意拉開一大段距離,大氣都不敢喘一口。整條街仿佛被無形的冰線分割,唯恐稍有不慎,觸怒了這伙煞神。
直到這六人大搖大擺地走到街道中央一家門面不大的小酒館門口,并徑直闖入后,街上那些提心吊膽的修士們才如蒙大赦,紛紛加快腳步,匆匆逃離這片令人窒息的地帶。
“咚?。?!”
一聲沉悶的巨響在酒館內(nèi)炸開!那金甲壯漢看也不看,徑直走到酒館中央那張最大的八仙桌前,將那柄沉重的巨刀往桌面中央猛地一剁!厚重的刀柄甚至嵌入了桌面寸許,震得桌上的杯盤碗碟一陣亂跳。
他環(huán)視一圈,聲若洪鐘,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:“這張桌子,老子要了!不相干的,都給老子滾蛋!立刻,馬上!”
原本圍坐在那張桌子旁正推杯換盞的四名武修,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面色驟變,怒氣瞬間涌上臉龐。
然而,當(dāng)他們看清來人的兇惡面容時,那點怒氣瞬間熄滅。幾人嘴唇囁嚅了幾下,連一句場面話都不敢說,慌忙抓起自己的武器,跌跌撞撞地逃離了座位。
金甲壯漢鼻孔里發(fā)出一聲輕蔑的冷哼,粗壯的胳膊如同掃帚般在桌面上猛地一拂!
“嘩啦啦——噼啪!”桌上殘留的酒壺、酒杯、幾碟小菜,連同竹筷筒,一股腦兒被他掃落在地,摔得粉碎,湯汁酒水濺了一地,狼藉不堪。
他大馬金刀地往長條凳上一坐,扯開嗓子,對著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的酒館老板吼道:“愣著干嘛?聾了?!把你們店里最好的酒,最硬的肉,統(tǒng)統(tǒng)給大爺端上來!少一樣,老子拆了你這破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