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風(fēng)雪驟停,甚至還出了太陽,速度也比來時塊了些。
走了將近一半路程,車外楊鈞匯報道:“公主,前方有一輛馬車壞了,看掛著的燈籠,好像是鳳家的車?!?/p>
要是別人,楊鈞肯定不說了,可自家公主不止一次逗鳳家小公子,這還是得詢問一下。
果然,車內(nèi)沉默片刻后傳來公主的聲音:“去看看是誰?!?/p>
楊鈞已經(jīng)打發(fā)人過去看了,現(xiàn)在正好回來:“啟稟公主,馬車上坐的是鳳夫人和鳳小公子,他們的車轅斷了。”
蕭黎躺在車?yán)?,雖然馬車已經(jīng)是極為豪華結(jié)實了,但還是顛得她有些不舒服,頭疼欲裂,昏昏欲睡睡不著。
聞言懶懶的睜開眼眸。
鳳小公子。
人難受,手疼,心疲憊,蕭黎現(xiàn)在就像那硬不起來的男人,沒有一點兒世俗的欲望,哪怕鳳小公子再可愛,此刻她也不太想搭理。
沒有聽到公主的命令,馬車也就沒停下的意思,緩緩的從旁邊過去。
突然一道不太確定的聲音從旁邊傳來:“馬車?yán)锟墒切柟鳎俊?/p>
沒得到回答,他又道:“鳳胤求見公主?!?/p>
蕭黎微微抬手,馬車停下了。
車簾掀開,看見站在雪地里的俊俏小公子。
紅白相間的披風(fēng)裹著他,脖子上一圈白色皮毛簇?fù)碇哪樀埃屗雌饋硐袷且粔K雪綿豆沙,看著就甜而不膩。
見蕭黎露臉,鳳胤克制著激動上前兩步:“見過公主?!?/p>
“公主,娘親與我去寺廟為父親點燈,沒曾想車轅卻斷在了此處,小廝已經(jīng)回去報信求援,但我娘親剛剛傷到了腿,不宜在這雪地多待,可否求公主將我娘親捎回城里,鳳胤感激不盡?!?/p>
蕭黎覺得人這東西真是奇怪,明明她覺得自己一點兒想法都沒有,也不想見他,可真看見了,說話了,心情突然間又好了。
她這么大的隊伍,別說帶個人,他這上上下下加上仆人才七人,全都能帶上。
蕭黎對楊鈞示意了一下,楊鈞立刻去后面請岑岸:“公主請岑大夫為鳳夫人看看傷。”
岑岸臭臉:他就知道!
雖然很不情愿被壓榨,但公主開口他總是要動的,然而他只動了一下,突然被人一把拉了回去。
岑岸詫異的看著拉他的人:“君湛,你做什么?”
宋君湛那張素來平靜淡然的臉此刻染了冷霜,眸子帶著驚人的寒意。
“你不用去?!?/p>
說完他徑自下了地。
岑岸傻眼,不是,這什么意思?看病不要他,你個病秧子去有什么用?
“咳咳,公主”
宋君湛走到馬車前,平靜了掃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鳳胤,并沒有太多情緒,只是仰頭看向馬車,正好跟蕭黎垂下對上。
“公主,屬下不想讓岑岸過來,求公主降罪。”
他緩緩?fù)撕?,深深一拜?/p>
蕭黎眉頭微抬,眸中透著思量:“你回去吧?!?/p>
宋君湛知道她答應(yīng)了:“多謝公主。”
唯一的大夫不愿出手,蕭黎也不強求,對鳳胤道:“讓鳳夫人來我這馬車,一起走?!?/p>
宋君湛的背影微微一頓,隨即自然的回了馬車。
鳳胤終于露出一個淺笑:“多謝公主?!?/p>
鳳胤趕緊吩咐丫鬟去把鳳夫人扶出來,鳳夫人的腿根本不能站立,但她忍著痛先對蕭黎行禮這才上馬車:“多謝公主相助?!?/p>
蕭黎微微頷首,算是應(yīng)了她的話。
蕭黎的馬車寬大,就算鳳夫人把腿伸直了,也并不影響蕭黎。
鳳夫人的丫鬟只能在外面坐著,紅月和藍(lán)月在蕭黎的示意下給鳳夫人蓋了毯子、遞上熱茶。
鳳夫人知道蕭黎并沒有因為她的打攪而生氣,但蕭黎不太說話還是有些奇怪,之前見面公主可不是這么沉默的人,仔細(xì)一看,她看到了蕭黎裹著紗布的手。
再看蕭黎臉色,果然有些蒼白,只是剛剛被簾子陰影擋住了,一時沒有看清楚。
公主受傷了,怪不得。
她回眸,對上紅月的目光,微微點了點頭,表示自己明白了。
她沒有多言,生怕打人了公主休息。
然而不到兩息,外面?zhèn)鱽眸P胤的聲音:“公主出城可是去游玩?”
鳳夫人:“”第一次覺得自己兒子聲音有點兒煩。
小心的看了蕭黎,見她閉著眼,似乎是睡著了,鳳夫人以為她沒聽到鳳胤的話,心里松了口氣,沒吵到就好。
她了解自己兒子,他不是個多話的,公主不說話,他肯定就不會再主動開口了。
“公主可是生我的氣了?”鳳胤忐忑的聲音從外面?zhèn)鱽怼?/p>
鳳夫人:“”
等下,為什么公主要生他的氣?這臭小子干什么了?
鳳夫人正想掀開簾子讓鳳胤別吵了,卻聽得蕭黎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:“我為什么要生你的氣?”
鳳夫人抬頭,蕭黎已經(jīng)睜開眼了,清幽的眸子平靜的看著她,看得鳳夫人心口一顫。
這玄陽公主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,可鳳夫人從第一眼見她開始,就能感覺到她的氣場強大,絕非尋常貴女可以比擬。
想到外面那吵人的是自己兒子,鳳夫人歉意的笑了笑。
外面,鳳胤很別扭,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
以前公主見到他都會逗他,可今天他主動搭話求公主,從始至終她就說了一句話,表情也是從未有過的冷淡。
這就不免讓他想起自己足足一個月都沒睡好的原因。
上次他醉酒糾纏,唐突了公主,說了胡話,而且他記得公主好像還摸了他的臉。
他那天是真的喝醉了,后來他做夢里,公主不但摸他臉,還摸他耳朵,還說要把他欺負(fù)到哭出來。
剛剛他是因為擔(dān)心娘親,這才有勇氣像公主求助。
現(xiàn)在一想到自己做那些荒唐的夢褻瀆了公主,他就心虛得不行。
他是想知道公主是否生氣,可公主反問回來,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,尤其是自己娘親還在里面。
他哪兒敢讓娘親知道這些。
鳳夫人掀開簾子看了兒子一眼,道:“公主舟車勞頓需要休息,你莫要打攪?!?/p>
鳳胤乖乖點頭答應(yīng),但鳳夫人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,讓他心更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