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珩冷聲道:“我若就是另有所圖?”
靳言臣漆黑的眸子與他對視,面色如霜,薄唇輕啟,“寸土不讓,分毫必爭?!?/p>
兩個人四目相對,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硝煙的氣息。
梁含月的高跟鞋落在木地板上,清脆的腳步聲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。
靳言臣回頭看她,“要回去?”
梁含月余光看了一眼云珩就收回了,輕聲道,“甜甜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,想拿點東西陪她一起吃。”
靳言臣眸光溫柔:“這點小事你用不著親自下來,我讓傭人送?!?/p>
說罷,不著痕跡的側(cè)身擋住了云珩深情的目光。
梁含月說了一聲好,轉(zhuǎn)身時眸光與云珩對視上,身影頓住幾秒,最終什么都沒說,上樓了。
云珩的眸子里閃過明顯失落。
靳言臣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,轉(zhuǎn)頭看向云珩語氣略帶不爽,“看夠了?”
云珩沒有回答,而是問:“既然我回來了,還麻煩你吩咐傭人收拾好我的房間?!?/p>
話音頓了下,嘲諷道:“要是我的房間還在的話?!?/p>
靳言臣擰眉:“你要住下來?”
云珩抬頭似笑非笑:“不能?”
三叔公親自送他回來的,要是自己不讓他留在靳家,豈不是要被那些可以進博物館的老古董罵死。
叫來傭人去收拾下他的房間。
靳言庭之前的房間在二樓,靳家老宅是沒有電梯的,至于要怎么上去就不是他關(guān)心的事了。
梁含月在房間陪著靳甜,傭人送來的飯菜,她也沒什么胃口吃。
“再沒胃口也要吃點。”梁含月將筷子塞進她的手里,“別讓人看笑話?!?/p>
靳言死了,靳厲梟進了監(jiān)獄,如今剩下她們母女,以前那些看不慣她們的人就等著看她們的笑話。
靳甜像是被她的話激勵到了,“想看我的笑話,做夢!等下輩子都看不到?!?/p>
梁含月也沒有什么胃口,但還是陪著她吃了一些,起碼讓胃不空的那么難受。
晚上她沒有回去,而是留下來陪靳甜。
靳言臣一直在忙,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,更別提來找她了。
第二天要處理靳言下葬的事情,梁含月的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,所以留在了后院,看著池塘里的荷花盛開,兩只蝴蝶在四周盤旋。
云珩的輪椅在木板上滾動,發(fā)出咯吱咯吱的聲音。
梁含月側(cè)頭看他,紅唇輕抿著沒說話。
云珩停下輪椅,抬頭看她,溫潤的眼神里流露出歉意,“對不起,還在生云珩哥的氣?”
梁含月輕聲道:“不要為自己沒做過的事道歉?!?/p>
云珩解釋:“我真的沒有讓小白給你下毒,我是不想你再為靳言臣的事生氣。”
“那你更不該向我道歉。”梁含月神色嚴(yán)肅道:“你該道歉的對象,另有其人?!?/p>
云珩沉默一瞬,不想跟她談?wù)摻猿?,轉(zhuǎn)移話題:“真的不能原諒云珩哥?”
梁含月輕輕搖頭,“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?!?/p>
他不只是云珩,更是靳言庭,是靳言臣的親生大哥!
云珩也知道靳言臣橫在他們之間,他們再也回不去了。
“如果有一天,我和他你只能選一個活,你選擇誰?”云珩抬頭,眼神里充滿希冀的凝望。
梁含月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看向池塘中央那朵荷花上已經(jīng)停下一只白色蝴蝶。
“我已經(jīng)選擇了,不是嗎?”
云珩臉上最后那點血色褪盡,心口好像被千噸重碾壓過,支離破碎,血流成河。
“你就那么愛他嗎?”抓著輪椅的手面青筋一根根爆起,可見他的情緒有多激動。
“不管我愛不愛他,選擇的都只會是他?!绷汉抡Z氣堅定道。
“為什么?”云珩想不通,她當(dāng)初對顧景沉都沒有這么深的執(zhí)念。
“因為他是靳言臣?!绷汉戮p唇輕挽,笑意溫淡:“他可以為了我豁出性命,甚至廢了一條腿?!?/p>
世界上還有誰可以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。
“如果不是我的雙腿殘廢,你怎么知道我不會?”云珩不甘心地問道。
如果不是雙腿殘廢,心中自卑,他又怎么會壓抑這么多年,不敢表明心跡。
“我知道你會,但是我對你只有兄妹之情,更何況——”梁含月話音頓住,看向他的眼神復(fù)雜中帶著幾分涼意。
“更何況什么?”他追問。
梁含月沒有回答,而是問:“我失去了一段記憶,你知道嗎?”
云珩的臉色微微一變,緊抓著輪椅的手緩緩松開了,眼神閃爍的避開了。
果然。
梁含月就猜測到會是這樣。
“我在國外曾經(jīng)救過靳言臣,但我卻不記得這件事了?!绷汉卵垌锫?,“是你做的手腳,讓我忘記了他?!?/p>
云珩低垂著的睫毛微微顫抖,薄唇抿的很緊,遲遲沒有說話。
“如果不是你,也許當(dāng)初我回京城就已經(jīng)跟靳言臣在一起了?!?/p>
梁含月每次想到這些都會滿心遺憾,“雖然我不記得自己為什么要救他,但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對他有什么想法,我絕對不會多管閑事。你讓我們白白錯過了那么多時光。”
“他已經(jīng)害得失去雙腿,我不能再讓他搶走你。”云珩抬頭義正言辭道:“我是為了你好,如果你跟他在一起,靳諾不會放過你。上次你墜海的事還不能說明一切嗎?”
“這就是你可以奪走我記憶的理由嗎?”梁含月忍不住笑了,“靳言庭,你總是怨靳言臣害得你失去雙腿,可是開車撞你的人不是他,讓你這些年有家不能歸的人也不是他,甚至在那場車禍里失去母親的也不只有你?!?/p>
“你該恨該怨的是讓車禍發(fā)生的人,而不是一個無辜的孩子?!?/p>
“那又如何?”云珩眼神里漫著無限寒意,聲音帶著幾分切齒所以那些該死的人都已經(jīng)死了!”
梁含月一怔,很快就反應(yīng)過來,“什么意思?”
云珩意識到自己失言了,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假裝沒有聽見。
梁含月追問道:“那些該死的人,指的都是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