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他的那一瞬間,梁含月只覺得有一條毒蛇爬上了后脊骨,寒意遍體。
如果說云家除了云初,自己最恨誰。
非云適莫屬。
云適像是在欣賞梁含月此刻呆滯中帶著一絲恐懼的表情,嘴角揚(yáng)起變態(tài)的笑容,“這么久沒見,我很想你,你呢?”
梁含月的手撐在冰冷的洗理臺上,寒涼讓理智逐漸回歸,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,看向他的時候眼神鎮(zhèn)定而冰冷,“云適,你怎么敢回來的?”
“說起來還要感謝你?!痹七m陰冷的笑起來,“要不是你把老頭子送進(jìn)醫(yī)院,我也沒有機(jī)會回來見你?!?/p>
他說著,一步步逼近。
梁含月呼吸幾乎都要凝固了,紅唇輕扯,“別過來!”
“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。”云適依舊笑著靠近她,眼神陰沉的近乎扭曲,“你不知道在國外的這些年,我有多想念你?!?/p>
梁含月聽著他的話只覺得惡心無比。
“乖,小月亮,讓舅舅抱抱?!?/p>
張開雙臂就要將她抱進(jìn)懷里。
梁含月毫不猶豫的抓起洗手臺上放置香皂的盤子狠狠砸向他的頭。
“砰”的一聲,盤子摔在地上,四分五裂。
褐紅色的鮮血順著他的額角緩緩?fù)铝魈省?/p>
云適伸手摸了摸額頭的鮮血,沒有一點(diǎn)憤怒或恐懼,反而是張嘴舔了下指尖的鮮血,笑的越發(fā)變態(tài),“小月亮,還是這么的……勇敢。知道嗎?這么多年,我最懷念的就是你的勇敢……”
他歪著頭笑,沾血的舌尖舔了下唇瓣,“每次看到你可憐兮兮卻又不愿意放棄的樣子,我真的是……愛極了?!?/p>
“滾開?!绷汉侣牭剿穆曇舳加幸环N生理性的反胃。
怎么會有人這樣的……惡心!
云適沒有管頭上的傷口,還一步步的靠近她,“還記得那雙粉色的手銬嗎?我特意為你定制的……”
“閉嘴!”梁含月不想聽,冷聲呵斥,整個人連同聲音都控制不住的顫抖。
那些骯臟的,痛苦的回憶就像洶涌的海水涌上心頭幾乎要將她溺斃。
云適要的就是這個效果,讓她痛苦,讓她失去反抗的意識……
染著鮮血的掌心就要觸碰到她的臉頰。
——嘭!
緊閉的門忽然被人砸開,緊接著一拳頭狠狠砸在他的臉上。
“滾開,離她遠(yuǎn)一點(diǎn)?!标懧勚迵踉诹肆汉碌拿媲埃聪蛟七m的眼神里滿載著憤怒與厭惡。
梁含月紅著眼睛看著突如其來的陸聞洲,好像在汪洋大海中忽然被人撈起,伸手緊緊攥住他的手臂,瞬間有了主心骨。
云適抹了下嘴角的弧度,扭頭看向陸聞洲眼神里充滿了狠戾,“又是你,陸聞洲。”
一次又一次的,壞他的好事。
陸聞洲無所畏懼,“就是老子,怎么了?畜生!”
云適冷笑一聲,“這里是京城,你以為你還護(hù)了她?”
“你試試?”陸聞洲揚(yáng)了揚(yáng)下顎。
云適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武德已經(jīng)帶著保鏢涌了進(jìn)來。
收到服務(wù)員通知的秦以深也趕了過來,看到云適愣了下。
他不是被放逐海外多年,怎么突然回來了?
原本寬敞的洗手間,因為他們的涌入突然變得狹小擁擠起來。
云適笑了下,“小月亮長大了,護(hù)花使者也更多了?!?/p>
梁含月不想看他,側(cè)頭避開他淬著毒液般的眼神,咬唇不語。
陸聞洲滿臉的慍怒,“老畜生,你再敢碰她一下,老子一定會殺了你!”
云適不屑的嗤笑。
一直沉默的秦以深開口:“云叔,是不是有什么誤會?梁含月現(xiàn)在是我的同事,不管以前發(fā)生什么,還希望云叔看在我的面子上,算了?!?/p>
他一邊說,一邊走到梁含月的面前,擋住了云適看她的視線。
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么恩怨,但他能感覺到云適帶給梁含月的感覺非常糟糕。
而他,不喜歡看到她這個樣子。
云適輕嗤:“你?還沒資格跟我說這些?!?/p>
秦以深皺眉,對于他的狂妄很是惱火。
“今晚我只是想跟你打聲招呼,沒想到你的反應(yīng)這么讓我驚喜?!痹七m看向秦以深身后的梁含月,臉上漫著陰邪的笑容,“小月亮,我們……來日方長?!?/p>
說完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“你沒事吧?”
秦以深和陸聞洲幾乎是同時開口。
梁含月小臉蒼白,眼神一直避開他們,聲音發(fā)澀,“沒事?!?/p>
秦以深看了一眼門口,怕人看見,低聲道:“這不是說話的地方,我送你回去吧?!?/p>
“不用了?!标懧勚尢嫠芙^,“我送她?!?/p>
秦以深看向陸聞洲,眉心微皺沒說話。
梁含月暗暗深呼吸平復(fù)了下情緒,抬頭看向秦以深,“包廂那邊你幫我打個招呼,今晚不舒服我就先回去了,回頭有空我再請大家吃飯?!?/p>
秦以深知道她是拒絕自己送她回去,沒有多說什么,“你回去好好休息,剩下的我會處理。”
言下之意,今晚的事不會流露出去。
梁含月說了一聲謝謝,手一直攥著陸聞洲的手臂不放。
陸聞洲扶著她走出了洗手間,一直到上車。
“對不起,我回來晚了。”
“你怎么回來了?”
一上車,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。
愣住,隨之又相視而笑。
“你說看到那個老畜生我就立刻去查了,沒想到他還真回來了?!标懧勚尢岬皆七m就咬牙切齒,“我立刻訂了機(jī)票回來,沒想到還是慢一步?!?/p>
梁含月眼神有些恍惚,“沒想到一晃七年都過去了,他居然還沒死?!?/p>
“他做了假身份證,輾轉(zhuǎn)幾個國家才飛回京城?!标懧勚藿忉?,“要不然我早就收到他回來的消息。”
梁含月看到他眸底的自責(zé),牽唇笑道:“跟你沒關(guān)系,是我自己心存僥幸??傄詾樗チ朔侵蘧蜎]有機(jī)會回來了,沒有提前做準(zhǔn)備?!?/p>
陸聞洲掃了一眼前面開車的武德,壓低聲音道:“那件事,靳言臣知道嗎?”
梁含月眸色一黯,搖了搖頭。
“別讓他知道?!标懧勚藓眯奶嵝阉?,“一開始也許他會心疼你,但時間久了還是會心生芥蒂的?!?/p>
梁含月抓著他手腕的手沒有一絲溫度,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艱澀的開口,“可是,他遲早會知道的?!?/p>
遲早,所有人都會知道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