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老太太的眼皮子一直往下垂,已經(jīng)撐不下去了。
秦以深緊緊握住她的手,眼眶泛著紅,不忍的撇過頭去,眼角的淚還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。
“秦奶奶……”梁含月推開門,氣喘吁吁顧不上滿屋子的人詫異打量的目光,直奔到病床前。
聽到聲音的秦老太太睜開眼睛看到她的時候,眼底浮上笑意,氣若游絲道:“小梁來了……”
梁含月“嗯”了一聲,在病床前蹲下身子,握住她的另外一只手,“秦奶奶,我想吃您做的飯了,等您好了再給我做一次好不好?”
秦老太太輕笑,“傻孩子,奶奶做不了。以后想吃啊上家里去,讓以深媽給你做,她手藝我教的,差不了?!?/p>
梁含月?lián)u頭,像是在跟自己的奶奶撒嬌,“我就是要吃您做的?!?/p>
秦老太太慈愛的眸光望著她,緩緩的將手從他們兩人手里抽出來。
在他們不解的眼神注視下,非常緩慢的取下手上的手串,放進(jìn)了梁含月的手上。
梁含月詫異,“秦奶奶……”
秦老太太將她的手合上,“奶奶沒什么能留給你,這個手串你留著當(dāng)是個念想?!?/p>
“你已經(jīng)送過我一個墜子了,這個我不能再要了?!绷汉峦妻o。
“聽話,孩子?!鼻乩咸脙H有的力氣摁住她的手,緩了一口氣,道:“你是個招人疼的孩子,以前吃了太多的苦,以后會享福的。那些不開心的事記得都忘掉,生活啊總要往前看。往后就算遇上什么麻煩事也不用怕,找以深他爸媽,看在我這個老婆子的面子上他們能幫的肯定會幫?!?/p>
梁含月煙眸倏地紅了,她從小跟父親生活,家里沒有老人,沒有享受過爺爺奶奶的疼愛,這是第一次……
第一次感受到了奶奶的疼愛,哪怕她們只接觸過幾次。
“秦奶奶,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?”
“大概是眼緣吧?!鼻乩咸α讼?,“其實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那老姐妹,你長的跟她真像,只是這輩子我沒機(jī)會再見到她了,她……她大概也不想看到我,她恨透了我吧;更何況你是以深喜歡的女孩,他喜歡的錯不了?!?/p>
梁含月低下頭不忍對上她的眸光,抬頭笑道,“秦奶奶,我和秦以深……在一起了?!?/p>
秦老太太眼底閃過一絲亮光,“真的?”
秦以深怔住了,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她。
對上她含著淚水的眸光瞬間就明白了,她這是為了讓奶奶沒有遺憾和擔(dān)憂的離開。
靳言臣和顧景沉幾乎是同時走進(jìn)病房,恰好聽到她的話,臉色驟然陰沉,眼底陰郁的能滴出墨。
梁含月沒有察覺到背后那一抹寒光,強(qiáng)撐著笑意點頭,“真的,不過我一直擔(dān)心我們的差距太大,所以不敢讓人知道。”
掃了一眼秦以深又迅速低下頭,像是在羞赧。
只有秦以深知道,她是在心虛,怕被奶奶看穿。
秦老太太握住她的手道:“傻孩子,擔(dān)心什么。今天我把話放在這里了,只要你愿意誰都不能反對你和以深在一起。以后以深要是對你不好,我就去夢里教訓(xùn)他?!?/p>
梁含月含淚莞爾。
秦老太太又看向秦以深,叮囑道:“你、你可一定要好好對小梁……她、她吃太多的苦了……以后千萬別,別讓她再受委屈了?!?/p>
秦以深紅著眼睛點頭,“奶奶你放心,我絕不負(fù)她?!?/p>
“好,這就好……”
秦老太太嘴里念著,抓著他們的手想要放在一起,眼皮子止不住的往下垂。
最終還是差了那一丁點,她閉上了眼睛,抓著他們的手松開,緩緩垂落下。
“奶奶……”
“秦奶奶……”
“媽……”
秦父秦母哭著喊了一聲,不約而同的跪在地上,泣不成聲。
病房里的哭聲此消彼長,秦以深沒有發(fā)出一點聲音,只是側(cè)過頭淚如雨下。
梁含月跪在冰冷的地板上,看著這個被病痛折磨的油盡燈枯的老人,含在眼眶里的淚珠最終一顆一顆的往下掉,站起來轉(zhuǎn)身的時候?qū)ι辖猿紳馊缒难凵瘛?/p>
時隔半個多月沒見,沒想到會在這樣一個場合碰面。
四周的人都沉浸在悲慟中,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之間奇妙的氛圍。
顧景沉不傻,聽到她說跟秦以深在一起了心里憤怒了一會很快就想明白了。
她這么說不過是想讓老人家走的安心,她肯定不會喜歡秦以深的。
“月月……”
他上前想要安慰,梁含月側(cè)身避開了他的手,聲音微涼,“現(xiàn)在你應(yīng)該關(guān)心的是秦以深?!?/p>
這里都是秦家的人,自己是外人留在這里不合適,所以說完就出去了。
顧景沉心里惱秦以深不道德?lián)屪约旱男纳先?,但這個時候也摒棄前嫌,上前扶起他,安慰了幾句。
秦老太太的病情,大家都心里有數(shù),所以很多事都提前準(zhǔn)備好了,下午就轉(zhuǎn)去了火葬場設(shè)立了靈堂,對外發(fā)布訃告,讓親朋好友來吊唁。
梁含月一晚上沒休息好,還淋了雨,整個人都精疲力盡了,打算先回去休息,等明天再去靈堂吊唁。
剛走出醫(yī)院,靳言臣忽然從后面躥出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邁巴赫走。
梁含月愣了下,掙扎道:“靳言臣,你干什么?放開我……靳言臣放開我?!?/p>
靳言臣緊繃著下頜線恍若未聞,直接將她塞了副駕駛。
老何下車,迅速的遞上車鑰匙。
梁含月想下車,奈何他動作更快,連安全帶都不系,直接將油門踩到底。
巨大的沖力讓她的后背緊貼著座椅,下意識的抓緊把手,側(cè)頭望向面無表情的男人,“靳言臣,你瘋了?停車!”
靳言臣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,手面的青筋一根根的爆起,眼角眉梢全是冷意,眼底更是閃過毀滅般的瘋狂。
梁含月看了一眼車速快飆到 130了,還不斷的超車變道,心都要提到嗓子口了。
這可是在市內(nèi)?。?!
“靳言臣,你能不能冷靜一點?你想作死就自己作,別拉著我行不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