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含月跟著梁勁風(fēng)走到最偏僻的一個院子,門口守著兩個保鏢,恭敬有禮道:“梁總?!?/p>
梁勁風(fēng)面色沉靜,淡聲道:“今天情況怎么樣?”
“老爺今天早餐吃了一半,現(xiàn)在在院子里曬太陽?!北gS回答。
梁勁風(fēng)點了下頭,回頭跟梁含月說:“跟我來?!?/p>
梁含月跟著他走進院子,第一眼就被院子里高大的柿子樹給吸引了,只是這個季節(jié)樹葉凋零,光禿禿的樹干看著無比蕭瑟。
梁周山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,戴著一頂編織帽,身上蓋著一張薄毯,露出來的雙手如枝干失去水分,無比枯燥與死氣沉沉。
“父親?!绷簞棚L(fēng)緩緩開口:“她來了?!?/p>
原本雙眸輕闔的梁周山緩緩睜開眼睛,當視線落在梁含月身上時原本暗淡無光的眸子倏然亮起,“阿盈……”
梁盈,是那個女人的名字,也是梁周山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女人。梁勁風(fēng)眼底閃過不屑。
梁含月對上他蒼老無神的眼神,紅唇輕抿沒說話。
梁周山蒼老的聲音道:“你不是阿盈,只是長的太像阿盈了……”
梁含月還是沒有說話,看了一眼梁勁風(fēng)。
梁勁風(fēng)沉聲道:“她叫梁含月,是梁辭樹的女兒。”
“你先出去,我想單獨跟她說說話?!绷褐苌饺虥]有給他一個眼神,眸光始終落在梁含月身上。
梁勁風(fēng)沒有說話,轉(zhuǎn)身離開了院子。
“你是阿盈的孫女……”梁周山緩緩開口,“也是我的孫女?!?/p>
梁含月眉眼沉靜,淡淡道:“我奶奶死的早,我對她沒什么記憶。”
他要是想從自己身上尋找梁盈的回憶,怕是要失望了。
豈料,梁周山只是笑了笑,“這性子跟阿盈也很像?!?/p>
梁含月:“……”
“孩子,你坐吧?!彼麚P了揚下巴,示意她坐旁邊的椅子上。
梁含月不知道他還要說多久,自己要跟著站多久,不想太累就不客氣的坐下了。
“自己倒茶喝?!绷褐苌降馈?/p>
“不想喝茶?!绷汉戮芙^的很干脆,“你有什么事就說吧?!?/p>
“沒什么特別的事,就是想看看你?!绷褐苌捷p咳了幾聲,抬眸望著她,像是在透過她在看著誰,“這些年,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?!?/p>
“我是吃了很多苦,你彌補不了。至于我奶奶吃了多少苦,等你下去親口問她更好,如果她還愿意搭理你的話?!?/p>
年輕的時候欺騙別人的感情,人死了這么多年如今裝深情,真不嫌棄惡心。
梁周山聞言也不生氣,反而笑盈盈道:“看你現(xiàn)在這樣子我也就不擔心了,加上有勁風(fēng)護著你,梁家應(yīng)該沒人能欺負到你頭上。”
梁含月沒說話。
梁周山深呼吸一口氣,看著天邊的云,感慨道:“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,阿盈竟然走了那么多年,留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……”
梁含月:“……”
梁周山抬眸對上她的眼神,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,“我知道你瞧不起我,覺得是我辜負了阿盈……沒有關(guān)系,你可以隨便罵我,是我對不起阿盈……”
“你對不起的是我奶奶,我罵你也沒什么意義?!绷汉滦睦锴撇簧纤t來的深情比草賤,但也不會明著指責(zé)他。
到底是自己的長輩,還是個將死之人。
這點同理心和道德感,她還是有的。
“好孩子,既然回家了,以后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?!绷褐苌降袜溃澳惆残淖∠掳?,有什么需求就找勁風(fēng),他會替我好好照顧你的?!?/p>
梁含月起身道:“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?!?/p>
梁周山只是點了點頭,再次閉上眼睛。
梁含月走出院子,站在外面抽煙的梁勁風(fēng)見她出來立刻滅了煙蒂。
“聊完了?”
梁含月點頭:“沒有聊特別的,也沒分我?guī)讉€億,想知道更具體的你去問他,我不是復(fù)讀機?!?/p>
梁勁風(fēng)像是被她逗笑了,“沒想問你們聊什么,他若是個能分你幾個億的人,就不會等到現(xiàn)在才讓我找你?!?/p>
“所以這就是你愿意找我的原因?”因為他很清楚,不管梁周山對梁盈有多深情都不會改變商人重利輕別離的本質(zhì)。
梁家那些家產(chǎn)與她無關(guān)。
“不管是你奶奶還是我母親,她們都是受害者。”梁勁風(fēng)淡淡的聲音道:“我都這把年紀了,不會連這點都看不透?!?/p>
小時候不理解,恨透了那個女人,認為是她搶走了父親,是她害的母親日日流淚,郁郁寡歡,長大才明白她們都是受害者,而父親才是罪魁禍首。
梁含月眼底劃過詫異,“也對,大伯畢竟年過半百,看盡了世間滄桑人間冷暖?!?/p>
“……”梁勁風(fēng)嘴角微抽,強行辯解,“也沒有到半百……”
差好幾年呢。
梁含月:“不差那幾年。”
梁勁風(fēng):“……”
梁含月不顧他難以描述的神色,開口道:“大伯,沒其他事我先回去了?!?/p>
梁勁風(fēng)“嗯”了一聲,看著她離開的背影,忍不住揉了揉心口,莫名有一種以后要經(jīng)常胸口痛的預(yù)感。
梁含月沒有去想自己的話會不會得罪梁周山和梁勁風(fēng),自己還能不能在梁家待下去,反正都是交易,大不了就是一拍兩散。
陳沐打電話過來,詢問她跟顧景沉的合作。
如今京城都在流傳是顧景沉和靳言庭聯(lián)手扳倒了靳言臣,掌控了靳氏集團。
梁含月淡聲道:“合作按照合同走,不用管我和他的恩怨?!?/p>
陳沐怕她逞強,安慰道:“如果你真的不想跟他合作,我這邊可以選擇取消合作,大不了就是賠違約金!沒關(guān)系的!”
“真不用!”梁含月咬唇,手指忍不住扣住自己的腿上的肉,“如今靳言臣不在,我們無依無靠更不能肆意妄為。他既然敢給我就敢收,沒道理還給他送錢。”
“那好吧?!标愩辶耐旯ぷ饔株P(guān)心她:“你現(xiàn)在還好嗎?在哪里?”
“我在南城,沒什么事別擔心?!绷汉卢F(xiàn)在還不想說梁家的事,“回頭有機會再跟你細說?!?/p>
陳沐知道她現(xiàn)在的心情肯定不好,沒有追問,聊了幾句就掛電話了。
梁含月剛掛電話,門口傳來敲門聲。
“小姐,我可以進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