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林晚照的話,挑云一臉愕然地看向云霜。
在夏州這地界可以被稱作總兵的人,應(yīng)該只有一個罷!這女子身邊的護(hù)衛(wèi)竟是他們表郎君派過去的?!她……她跟他們表郎君到底是什么關(guān)系!
周郎君也是怔愣了片刻,只是,他很快恢復(fù)原樣,看著云霜的眼眸中,不禁醞上了某種深沉的笑意,低低一笑道:“竟是如此,在下聽聞夏州的江總兵好事將近,云娘子莫非……便是江總兵的未婚妻?”
雖然事實是這樣沒錯,但林晚照對他這個說法有些不滿,撇了撇嘴道:“江總兵對霜姐姐的贊賞是因為霜姐姐的能力,與他和霜姐姐是什么關(guān)系無關(guān)!”
云霜實在怕了這小丫頭了,微微一拉她的手腕,看向不遠(yuǎn)處已是停下了腳步的方貴,淡聲道:“好了,這些與案子無關(guān)的話先放到一邊去,我們的目的地到了?!?/p>
卻見不遠(yuǎn)處,是一間很有著些鄉(xiāng)村野趣的二進(jìn)農(nóng)舍,它位于離方才的命案現(xiàn)場不到一刻鐘的一條村子里,卻又不緊挨著其他村民居住的房子,頗有些遺世而獨(dú)立之感。
倒是很適合藏人。
云霜也停下了腳步,就見方貴徑直走到了那農(nóng)舍的大門邊,揚(yáng)聲道:“云翠,云鶯,是我,開門!”
沒一會兒,門后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隨著“吱呀”一聲輕響,就見一個身穿鵝黃色襦裙、圓臉粗眉的小丫頭輕輕推開了門,見到門外站著的一大群人,似是狠狠嚇了一跳。
方貴連忙走前一步,急聲問:“容娘子呢,找到了嗎?!”
那小丫頭眼眸微睜,好一會兒才怯弱道:“找……找到了,方才……娘子便回來了……”
方貴一怔,連忙道:“她方才去哪了?!怎么哪里都找不到她!”
“娘子……娘子回來后,說她今天心情不太好,所以出去散了散心?!?/p>
小丫頭依然還沒從眼前這陣仗中緩過神來,白著一張小臉兒道:“后來,她說她在路上遇到夫人,就……就和夫人一起回來了……”
夫人?!
方貴眼眸倏然瞪大,不敢置信道:“你說夫人?!”
“是的……”
小丫頭漸漸冷靜下來,終于想到了自家主子的處境,突然一把扯住方貴的袖子,焦急道:“方郎君,方才夫人來了后,單獨(dú)和娘子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,奴婢瞧著夫人離開后,娘子一直在掩面哭泣,整個人失魂落魄的,奴婢猜是夫人要遣娘子離開。
郎主呢?這件事只有郎主能幫娘子了!郎主可有一起過來?!”
一眾人的臉色都復(fù)雜無比。
方貴好一會兒,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,“郎主……被謀害了……”
小丫頭一怔,懷疑自己聽錯了,“你說郎主怎么了?”
“我說,郎主被歹人謀害了!這幾個跟著我一起來的,便是縣衙的捕快!”
方貴整個人也亂得不行,只能轉(zhuǎn)向楊元一道:“楊捕快,您看接下來……”
楊元一淡聲道:“接下來交給我們便是,勞煩把容娘子叫出來,我們有些話要問問她?!?/p>
說完,他示意門口那一臉呆怔的小丫頭讓開位置,就和云霜他們走進(jìn)了這個農(nóng)舍。
林晚照這會兒的心思也終于回到了案子上,亦步亦趨地跟在云霜身后,嘖嘖搖頭道:“敢情方才原配和外室才廝殺了一場,殊不知這一切罪惡的源頭已是下地獄了,這劇情精彩得,話本子都不敢這樣寫!”
林晚照完全沒有掩飾對死去的黃郎君的鄙夷。
正兒八經(jīng)納妾便算了,學(xué)人偷偷養(yǎng)外室,這般懦弱猥瑣的男人,被殺死了也活該!
想了想,她忍不住興致勃勃地推斷,“霜姐姐,你親自來這里,是不是想看看那個方貴有沒有說謊???在我看來,那廝的嫌疑就是最大的!看他方才一副以那方郎君的心腹自居的樣子,可神氣死了!”
對于方才同樣質(zhì)疑了云霜的方貴,林晚照也沒什么好印象。
云霜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,低聲道:“你若是當(dāng)真對這個案子感興趣,一會兒就閉上嘴,少說話?!?/p>
幾人進(jìn)了前廳,等了沒一會兒,就見一個身穿月白色素凈襦裙、玉軟花柔、身姿纖薄的女子在兩個侍婢的攙扶下,慢慢走了過來。
她長得很美,鵝蛋臉,柳葉眉,以至于臉上那精致艷麗的妝容對于這樣一張臉來說,反而是種拖累。
一雙似水含情的眼眸此時微微紅著,眼角處也微微腫了,一看就知道,她剛剛才大哭了一場。
倒是跟開門那個侍婢說的對上了。
然而,云霜沒有忽視,在見到她那一刻,方貴臉上那訝異的神色。
那女子走到了他們面前,緩緩行了個禮,似乎很是不安地道:“妾身見過各位郎君和娘子,聽說……聽說我們郎主遇害了,這是真的嗎?這定然不是真的吧!”
她說著,終是有些壓抑不住情緒,一臉焦急地看著面前一眾人。
楊元一沒有跟她廢話,淡聲道:“是真的,黃郎君方才被歹人謀害了,我們便是為了查清這個案子,才來了這里。”
那女子身子猛地一顫,似是不敢置信地后退了兩步。
楊元一臉色不變,毫無憐香惜玉的自覺,道:“方郎君說,他方才來這里找過容娘子,只是那時候容娘子不在,這可是真的?”
容娘子緩了好一會兒,才紅著一雙眼眸道:“是的,那時候……妾身心情不好,自個兒跑出去散心了……”
“容娘子為何心情不好?”
容娘子眼簾微垂,嘴角上揚(yáng)的弧度有些嘲諷,“妾身的身份,想必各位都知道了,像妾身這般低賤的女子,唯一所求的不過是遇到一個良人,免下半生顛沛流離。原本,妾身以為妾身懷了身孕,郎主便會把妾身接進(jìn)府中,誰知道后來發(fā)現(xiàn),那不過是一場烏龍。
一朝夢碎,妾身……妾身無法接受,也不知道如何與郎主解釋,這才……
可是,現(xiàn)在,也不需要想怎么跟郎主解釋了。”
說著,她猛地舉起雙手捂住臉,又哀哀地哭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