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嘯看出了云霜的擔憂,難得沒有像以往那樣安慰她,靜了靜,道:“如今京城龍蛇混雜,除了木丞相一黨,還有康王和平王之流。
便是殺死張七娘的那個人針對的真的是圣上的后宮,也不足為奇?!?/p>
云霜不禁看向他,眉頭微蹙,“可是你那邊收到了什么消息。”
“不算什么消息……”
江嘯頓了頓,道:“你可記得,殺死平王那個姓陳的侍妾的懷易?”
云霜不禁坐直了一些,臉色變得嚴肅起來,“自是記得?!?/p>
這個案子也不過發(fā)生了幾天,她怎么可能會忘。
當初抓捕懷易的時候,懷易差點被暗箭殺死,那時候云霜他們就懷疑,懷易也許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。
只是當時這個案子落在了魏無濤手中,懷易也自是被關(guān)在了大理寺。
江嘯那時候說,會讓尤也調(diào)動他們在大理寺的人手,想辦法得知懷易都在大理寺說了什么。
江嘯繼續(xù)道:“雖然魏無濤把審問懷易的事情做得很隱秘,但我們在大理寺的人手也沒讓我們失望,幾乎該打聽的,都打聽出來了。
只是,事情最奇怪的一點就在這里,懷易在大理寺說的,幾乎都只是他自己這些年的不易、在康王府一路從無到有奮斗至今的經(jīng)歷,以及自從陳娘子來了康王府后,他的恐懼和不安。
不管魏無濤如何引導施壓,他也沒有說出什么,看起來應該要被殺人滅口的事情來。
而魏無濤向來是審訊人的高手,若懷易真的懷有那樣的秘密,他不太可能審問不出來?!?/p>
云霜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這番話的用意,“你的意思是,懷易也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那……為什么會有人想要他的性命?”
江嘯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,扯了扯嘴角道:“這種情況,只有兩個可能,一,懷易也許曾經(jīng)無意間撞見過什么或者掌握了什么,只是他自己不知曉。
二,是背后那人做賊心虛,即便明知道懷易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,卻也不放心,只想著斬草除根。
而不管是哪種可能,都只能說明,康王那邊,有問題。”
江嘯會得出這個結(jié)論,云霜不奇怪。
如果懷易當真身負什么秘密就算了,但從他自己說的話來看,他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康王府的護衛(wèi),頂多是比較得康王信任,日常能離康王比較近。
他先前的活動范圍,除了康王府,便再沒有其他。
所以他這個殺身之禍,只可能是他在康王府惹回來的。
云霜想了想,道:“可是,我們那天晚上就討論過,殺人的不太可能是康王的人?!?/p>
江嘯看著她,手指輕敲桌面,“殺人的不是康王,不代表康王沒有問題。
恰恰相反,這只能代表,康王很有問題,而且,有問題的,不止康王一個。”
云霜眼角微跳,“你認為,殺人的是康王的盟友?”
他能與康王結(jié)盟,先前定然跟康王有過往來,不管是真實的往來,還是只是書信往來。
而懷易是康王的貼身護衛(wèi),即便知道康王沒把他們結(jié)盟的事情告訴懷易,他定然也會擔憂,害怕懷易待在康王身邊,會不自覺地察覺到什么。
這種情況,自然沒有比斬草除根更能讓人安心。
云霜不禁輕吸一口氣,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,眉頭微蹙道:“如果情況當真如你所說,跟康王結(jié)盟的人會是誰?魏無濤是木丞相一派的人,當時人是落在魏無濤手里的,如果跟康王結(jié)盟的是木丞相,他不至于這般焦急把人殺死……”
而且,當時懷易被人暗算的時候,魏無濤分明也一臉震驚。
“話不是這樣說?!?/p>
江嘯淡聲道:“雖然大理寺里的人,大部分是木丞相那邊的,但有人的地方,就容易產(chǎn)生漏洞,否則,如今咱們是如何探聽到懷易在大理寺說的話的?
至于魏無濤……魏家雖然是木丞相一派的,但魏無濤沉迷于破案,向來不屑于參與這種黨派斗爭,便是在木丞相一派里,他也是游離在邊緣的,很多關(guān)鍵的事情,木丞相那邊的人也不會告訴他?!?/p>
確實是這個理。
云霜卻又道:“只是,康王的盟友是木丞相,只是其中一個猜測吧。就像你說的,如今明京龍蛇混雜,光說現(xiàn)在在京里的王爺,就還有平王、靖王和莊王三個。
靖王和莊王因為年紀比較小,又沒有一個顯赫的母族,因此在當年的東宮儲位之爭里,似乎一直沒有冒頭,行事也向來低調(diào),只是也不能說明,他們對那個位置一點野心也沒有。
他們?nèi)齻€,也有可能是康王的盟友?!?/p>
云霜還沒見過靖王和莊王,只是先前聽尤也說過,靖王和莊王的性子比康王和平王要好上不少,比起康王和平王如今為了一個女人幾乎要反目成仇的情況,他們跟其他幾個王爺?shù)年P(guān)系一直都是不錯的。
江嘯認同地點頭,“你說得沒錯,以如今掌握的情報來看,咱們沒法斷定康王的同盟是誰。但……康王有同盟,應該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。
其他幾個王爺也心思難測。
而到時候初五的狩獵大會,他們都會參與?!?/p>
云霜的眉頭蹙了蹙,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身旁吃東西正吃得不亦樂乎的兩個小不點,嘴角微抿道:“要不,初五的狩獵大會,就別讓這兩個孩子跟著去了?!?/p>
雖然宮里遞過來的帖子邀請的是他們?nèi)遥裟莻€狩獵大會當真那般危險,她是萬萬無法放心讓這兩個小不點跟著一起去的。
他們太小了,還是需要別人無微不至的保護的時候。
江嘯其實也早有此意,只是終歸不忍心讓云霜太過煩憂,伸出手握了握她放在桌面上的手,溫聲道:“不讓他們?nèi)ヒ埠?,你阿兄不是在府里嗎?到時候就勞煩你阿兄幫我們稍微看顧一下兩個孩子。”
云霜知道江嘯的心意,也沒再多提這件事,看著他點了點頭。
吃過午膳后,云霜和江嘯帶著兩個孩子美美地睡了個午覺,醒來后,因為外頭天氣寒涼,一家人也懶得去外頭,就在房間里消遣時光。
云霜和江嘯拿出了一個棋盤,悠悠地下起了棋,兩個孩子在一旁擺弄著昨天在尤家收到的禮物,那里頭有許多稀奇古怪的適合小孩子玩的玩意,兩個孩子今天已是玩了一上午了,難得還沒絲毫厭倦。
就在云霜以為,今天會這樣悠悠閑閑的度過時,在太陽即將下山之時,八月突然走了進來,行了個禮道:“娘子,侯爺,尤大郎君來了?!?/p>
云霜拿著棋子的手猛地一頓。
尤也會在這個時候親自過來,只有可能是,案子有了什么關(guān)鍵性的進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