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官是一縣之主,掌著這方印信,若沒實打?qū)嵉姆ㄗ樱傅弥霉俾曎€?
更何況本官還是大郡主?!?p>她頓了頓,聲音沉了些:
“你們只知商賈之子不得入仕,卻不知律法里還有異籍繼嗣的舊例。
早年北邊有個鹽商,就是讓族中旁支無子的遠房叔伯出面,把兒子過繼過去。
過繼文書經(jīng)官府蓋印,入了旁支的農(nóng)籍或匠籍,便不算商籍子弟了?!?p>她掃過眾人:
“你們也一樣族里總有旁支清寒、無子嗣的,挑個品行端正的子弟,走正規(guī)過繼流程,把戶籍改了。
往后他入縣學、考科舉,只認戶籍上的出身,誰會追著他親爹是糧商還是布商?”
這話一出,廳里鴉雀無聲。有個老富商猛地抬頭:“這……這法子真行?官府能認?”
白晚晚挑眉:
“怎么不認?過繼是宗族大事,只要文書合規(guī)、手續(xù)齊全,縣衙戶籍房就得改冊。
本官這兒就能批,你們捐糧捐布救了災(zāi),我?guī)湍銈冏哌@合規(guī)的路子。
既不違律,又解了你們的心頭結(jié),這可不是畫餅,是實打?qū)嵉穆贰?p>至于你們走不走就是你們的事了?!?p>有位富商一咬牙一跺腳道:“捐!這事兒沒得含糊!
我捐兩百石糙米,再加五千兩銀子,不夠我再添!”
開錢莊的胖掌柜本還端著架子,此刻也坐不住了,直起身道:“李老板敞亮!我捐一萬兩銀子,再讓賬房騰些五千兩現(xiàn)銀出來,供縣衙周轉(zhuǎn)!”
做絲綢生意的王老板跟著道:“我?guī)旆坷镂迨ッ薏肌⒍ゴ致椴既?,再出三千兩!?p>眾人回頭一看,是做漕運糧生意的周老板,他平時常住碼頭,今日竟也趕來了。
周老板掃了眼桌上的捐冊,沒等旁人開口,直接沉聲道:“我捐一萬兩白銀,再加五百石精米、三百石糙米。”
廳里瞬間沉默了。
沒等眾人緩過神,角落里忽然有人冷笑一聲。
是做糧棧生意的趙老板,他向來愛和周老板較勁:“周兄倒是大方,只是這災(zāi)年救急,多一點是一點?!?p>他頓了頓,聲音陡然拔高:
“我捐一萬兩千兩白銀,六百石精米,四百石糙米。
另外,我?guī)旆坷镞€有二十車干菜,一并拉到災(zāi)民棚里去!”
這下連白晚晚都挑了挑眉,周老板臉漲得通紅,攥著拳頭道:“我再加兩百石豆子!”
趙老板立刻接話:“我再添三百石豆子。”
兩人你一言我一語,竟較上了勁,捐的數(shù)目越報越高。
其余富商看著這陣仗,有的咋舌,有的悄悄把自己報的數(shù)目又往上提了提。
等最后一個老板報完數(shù)目,知微伏在案上扒拉著算盤,過了好一會兒,她說道:
“小姐,七十三位老板,糧食統(tǒng)共是一萬一千八百石,其中精米兩千一百石,糙米六千五百石,粟米兩千二百石,還有麥仁九百石。
豆子也湊了一千二百石,干菜三十車,粗面、玉米面加起來五十擔!”
她咽了口唾沫,接著報:
“棉布三百八十匹,粗麻布兩百二十匹,過冬的絨布都有十七匹。
銀子總共是八萬三千兩,還有人捐了二十車木炭、十擔藥材!”
白晚晚點點頭,指尖輕輕點著桌沿道:“這已是雪中送炭,夠撐足一個月,有這一個月緩沖,就夠我們做許多事了?!?p>她抬眼看向一旁候著的縣吏,聲音脆卻利落:
“眼下剛?cè)肭铮鞗霾辉?,正是趕種的好時候。
你即刻去清點縣里的公田、荒地,還有受災(zāi)后沒塌的院子,凡能下種的地方都記下來?!?p>她掰著小手算:
“菜得先種上,蘿卜、白菜、菠菜這些速生的。
撒了種半個月就能收嫩葉,夠百姓摻著粥吃,解解饑荒。
修棚屋、補糧倉的事也不能停,白天讓男丁去修房,傍晚就組織婦孺去翻地、撒種,人歇地不歇。”
她頓了頓,繼續(xù)道:
“這一個月就是跟時間搶收成,先把眼前的菜和秋糧種下去。
撐過這陣,后面的事咱們再慢慢盤算,總能讓百姓熬過這災(zāi)年?!?p>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,這些富商現(xiàn)在愿意出錢出力,那是因為有利可圖,可之后再想問他們開口要糧食,怕是千難萬難。
白晚晚讓人幫這些富商家里的子弟改戶籍了,而且也答應(yīng)把這些富商的孩子舉薦到汴京城有名的學院去。
古代跟現(xiàn)代也沒什么大區(qū)別,都是希望望子成龍,望女成鳳的。
不過這些富商手里的資源還是挺恐怖的。
那些富商回去之后,自然要好好謀劃一番,可第二天一大早,白晚晚就收到個壞消息。
她的糧食被秦彪的手下截胡了。
那些富商天不亮就過來了:
“縣太爺,我們的糧食都準備好了,可被官兵圍住了。
然后喝令我們把糧食送到他們軍隊去,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?。 ?p>有些富商氣不打一處來:“這些當兵的簡直就是無法無天,這里明明就不是他們的地盤,這下咱們可怎么辦?”
“我家里能拿出來的糧食都拿出來了,嗐!縣太爺,你說咱們該怎么辦???”
白晚晚淡淡一笑道:
“這秦彪可真夠厲害的,居然敢劫我的糧食,我就喜歡他這樣的,沒什么事情你們先回去吧!
還有你們把銀子交一交,答應(yīng)你們的事情都作數(shù)的。”
這些富商這才交頭接耳的走了,桃夭握著手里的劍道:“我去直接扎死那個姓秦的,他到底想做什么?不打算給咱們留活路了是嗎?”
妙禾氣得眼眶通紅:“可不是嘛?簡直欺人太甚,咱們現(xiàn)在就夜闖軍營,殺死那個狗賊?!?p>白晚晚無奈地看著她們道:
“你們兩個這么激動干什么?遇到事情要淡定,這不是好事嗎?
你忘了咱們是專業(yè)干什么的嗎?”
知微靦腆一笑道:“咱們最擅長的就是打劫,若論這一行,誰能比得過咱們呀?”
白晚晚淡淡一笑道:
“原本我的想法就是,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
但要是有些人非得上趕著,那我也不會客氣的?!?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