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宅寧明歌瞧著外頭陽光明媚,想出房門走走。
可惜她剛走兩步,龔嬤嬤就帶著兩個丫鬟圍了上來。
龔嬤嬤:“夫人,您的身體還沒有養(yǎng)好,怎么能出來見風(fēng)?”
寧明歌有些好笑:“我又不是坐月子,如今都是六月天了,龔嬤嬤難道還怕我吹到冷風(fēng)?”
龔嬤嬤回憶起那日夫人被老爺抱回來的時候,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,就感到一陣后怕。
龔嬤嬤跟著夫人從梁國公府一路到了現(xiàn)在。
夫人永遠(yuǎn)是神采奕奕,就算偶爾在梁國公夫人那邊吃了癟,也很快就會討回來。
夫人現(xiàn)在看起來恢復(fù)的是不錯,可從她略顯蒼白的唇色,還是能看出她此刻的虛弱。
龔嬤嬤:“最多在院子里走一會兒,馬上要用晚膳了?!?/p>
寧明歌在身邊丫鬟的攙扶下出了房門,問道:“晚膳吃什么?”
龔嬤嬤:“豬肝菜粥,鴿子蛋煨蟲草花瘦肉——”
龔嬤嬤的菜單還沒有報完,寧明歌已經(jīng)苦著臉道:“又是豬肝,嬤嬤你就放過我吧!”
寧明歌這幾日天天就是豬肝、羊肝,要不就是鴿子、豬心。
她不過是肩膀上中了一箭,流的那點血早就補回來了。
龔嬤嬤:“夫人,您莫要嫌我啰嗦,您又是流血,又是落水,若換了旁的女子,隨便一樣都承受不住。”
寧明歌:“龔嬤嬤,徐靖都說我力壯如牛,我不是一般女子!”
龔嬤嬤明顯就是哄小孩的語氣:“好好好!既然夫人您不是一般女子,那更要多吃補血的東西,才能像小牛犢一樣有力氣!”
寧明歌知道龔嬤嬤也是好心,就隨她去了。
喜兒提著一個食盒,沖著寧明歌眨眼睛,“夫人,老爺說這是他從翠香樓排隊買回來的燒雞,給您加餐的?!?/p>
龔嬤嬤眼睛當(dāng)即瞪過去,“什么!燒雞上火,不能多吃!”
喜兒身手了得,在龔嬤嬤眼皮子底下轉(zhuǎn)一個圈,燒雞順順利利擺在寧明歌的跟前。
喜兒又道:“夫人,老爺還說,今日府里的飯菜就別用了。他此刻正在替您排隊買張記的鮑魚粥。”
寧明歌吃著燒雞,驚喜道:“豬肝粥也不用吃了?”
龔嬤嬤還要勸,被喜兒快速拉走,在她耳邊念叨著:“沒看出來老爺是在哄夫人開心嗎,嬤嬤就別添亂了。
說不定趁著這次機會,給府里添個小少爺呢!”
龔嬤嬤第一反應(yīng)是夫人身體還沒好,怎么能干那事!
可若是府里真能多一位少爺或是小姐,在這院子里跑跑跳跳的,那該多好!
一邊是夫人的身體,一邊是徐家的下一代。
龔嬤嬤左右為難道:“老爺、夫人等下還是要節(jié)制一點?!?/p>
寧明歌還以為龔嬤嬤是在讓她少吃點,點頭歡快應(yīng)答道:“嬤嬤放心,我就嘗嘗味道,絕不多吃!”
接下來徐靖就像變戲法一樣,從外面流水一樣送來各式各樣的菜肴。
最后他提著一籠熱乎的小籠包,來到院子里。
寧明歌:“今日是什么好日子,你這一桌子菜湊齊了,只怕順天城東南西北要跑個遍吧?”
徐靖看明歌興致極好,不忍心打斷她,“先吃飯,等下吃飽了,我有個事情要告訴你。”
寧明歌被他這話勾起了好奇,撒嬌道:“什么事情,你快告訴我,不然這一桌子菜我吃著都不安心?!?/p>
徐靖知道自己一時嘴快,說漏了。
只能用許墨雪轉(zhuǎn)移她的注意力。
徐靖:“許墨雪的行蹤,暫時還沒有眉目。但是她在順天冒頭,絕不可能沒有目的。
你那么聰明,猜猜看,她是為了什么!”
寧明歌這幾日也同樣思考過這個問題,所以她脫口而出:“很大可能是為了梁懷之!”
徐靖:“對,就是為了梁懷之。
原本我還沒辦法肯定,可今日在朝堂之上,陛下說到西北總督的事情,有人提議讓梁國公出任西北。”
寧明歌手上的筷子停了,她思索一會道:“許墨雪在渡口纏上鎮(zhèn)國公夫人,潛伏在她身邊用巫蠱之物陷害鎮(zhèn)國公府,難道就是為了這個?”
徐靖示意她繼續(xù)吃,“對。甚至我懷疑先前梁國公入獄也不過是苦肉計。
他在牢房了這段時間,我們分家搬出國公府,獲益最大的還是梁懷之?!?/p>
被徐靖這么一點撥,寧明歌發(fā)現(xiàn)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可以聯(lián)系起來了。
寧明歌:“許墨雪真有那么大的本事,讓公爹出任西北,難道沒有辦法阻止她嗎?”
徐靖為何不向陛下進言,西北邊境有西戎虎視眈眈,梁國公去了那里,萬一真的和許墨雪沆瀣一氣,整個邊關(guān)都會淪陷。
徐靖夾了一筷子雞肉,“你先別急,吃飯要緊,聽我與你慢慢說!
今日早朝,有人舉薦梁國公起復(fù)西北,我當(dāng)時就站了出來,直言梁國公老了!”
寧明歌驚訝地捂住嘴巴,“你這是——你這也太直白了些吧,怎么能當(dāng)著文武百官說這些!”
徐靖:“不僅如此,我還當(dāng)著文武百官的面,一槍把梁國公挑下馬來!
結(jié)果——”
寧明歌:“你不會把公爹當(dāng)場打死了吧?”
徐靖:“你丈夫倒也沒有厲害到這個地步,只是陛下看中了我的才能,把出使西北的重任,交到了我頭上!”
寧明歌的心跟著一揪,頓時沒了胃口。
她雖然知道徐靖公務(wù)繁忙,不可能總圍著她轉(zhuǎn)。
可距離徐靖上次從松江回來才沒多久,他們夫妻又要分開了嗎?
徐靖出任西北總督,不像是一般的查案。
可能一走就是三年、五年,甚至更久。
寧明歌:“所以,這一桌子菜,就是為我們夫妻踐行用的?”
寧明歌看著面前琳瑯滿目的菜肴,覺得沒意思極了。
她似乎毫無主動權(quán)。
徐靖說走就走,說回就回!
她這個夫人,只能守在徐宅的一畝三分地,等著徐靖回來。
寧明歌:“喜兒,把這菜都撤了吧!
龔嬤嬤,我忽然沒了胃口。
把先前煮好的豬肝粥拿上來?!?/p>
龔嬤嬤看著情緒低落的夫人,有眼力見地帶著丫鬟們退了出去。
小院里只有寧明歌夫婦二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