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何殺死擁有不死之身的生靈?”
許斂在海面上盤坐下來,皺眉地陷入沉思的狀態(tài),可能是直覺告訴他,這不是短時內(nèi)可以想明白的事...所以他本能地坐了下來,慢慢地想,細細地想,需要一步步推衍。
之前,已經(jīng)做過“實驗”了,劈成兩半、大卸八塊、切成肉丁、打成血霧、煉成劫灰這些常規(guī)的手段全都無用。
也就是說,對付這里的不死生靈,得用“非常規(guī)”的手段!
非常規(guī)的手段是什么呢?
當然就是規(guī)則之力和法則之力!
“試一試!”
他大荒拿龍手一抓,從海里抓了一條小魚過來。
反正,只要任意殺死這個世界的一只生靈即可,也沒必要多費手腳去抓龐大的兇禽和巨鯨。
嘩啦啦...
小魚在他手里不停地掙扎。
小家伙,還挺帶勁。
他掌中涌現(xiàn)神力,猶如無數(shù)神刃,瞬間把小魚切成了無數(shù)塊。
緊接著,他拿出了真名錄,打算使用真名規(guī)則把其中一塊收進去。
可是,他嘴巴張了張,卻尷尬住了,真名規(guī)則首先就得知道真名才行,這小魚叫什么名字?有名字嗎?即便有名字,怎么把其中一塊收進去?
真名規(guī)則,完全行不通。
沒辦法,他只好放棄使用真名規(guī)則,轉(zhuǎn)而使用神國法則和南天法則。
神國法則最顯著的作用,就是升降級,可以對修為比他高一個大境界以內(nèi)的生靈,提升或者打壓一個小階位。
南天法則最顯著的就是“無”的特性,可以任意抵消一種天賦、血脈、神通、法則。
他先是心里默念,“我以神國十二神子的名義,動用神國法則的升降級,打壓了眼前這條小魚一個小階位!”
緊接著,他再默念,“我以南天圣地衍化仙界七個主要碎片之一繼承者的身份,動用南天法則無之特性,抵消眼前這條小魚的不死之身!”
兩管齊下。
兩種法則一起使用。
然而,讓他嘴角抽搐的一幕出現(xiàn)了,被切成了無數(shù)塊的小魚,化成了無數(shù)小蝦米,相互撕咬吞噬,又變成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完整小魚。
法則之力,對這里的不死生靈完全無效。
“怎么會這樣?”
許斂實在想不通。
這條小魚的階位并不高,否則也不可能被他輕松抓住,輕松“切塊?!?/p>
按理來說,法則之力僅次于天條,應該是世上最高的力量層次,在他的修為遠高于這條小魚的情況下,這條小魚不可能抵抗的了他的法則之力,可是,不可能的事就這樣發(fā)生了。
他仔細琢磨了半響,才回過味來,“可能法則之力跟天罰、長生階梯這些都是屬于天道的一部分,所以,法則之力對長生階梯無效?”
只有這種可能了,否則他想不出其它原因。
“真名規(guī)則用不了,法則之力無效,除此之外,還有什么非常規(guī)的手段呢?”
許斂只能另想它法。
“我把這條小魚切成很多塊之后,扣留一塊,不還給它,會怎么樣?”
想到就做!
他再次把小魚切成無數(shù)塊,然后,將其中一塊封印了起來,收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里。
結(jié)果,被切成無數(shù)塊的小魚化成了一只只小蝦米,相互撕咬吞食,又變成了一條小魚,并不受什么影響。
只是“小”了一點而已。
也僅此而已。
許斂把收進儲物空間的那塊拿出來,發(fā)現(xiàn)變成了一只小蝦米,也是活蹦亂跳...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。
這讓他很是惱火。
“我還不信收拾不了你們!”
他從儲物空間拿出一堆的東西,鍋碗瓢盆...還有各種各樣天材地寶調(diào)配的調(diào)料。
掌中浮起神火。
把鍋架上去。
鍋熱倒油!
當即,就把小魚和小蝦米一起扔進鍋里,煎至兩面金黃,撒上各種調(diào)料。
干飯!
“嗯,唔,真香。”
許斂覺得著實好吃,主要是這里的環(huán)境好,養(yǎng)出來的魚,肉質(zhì)不是一般的鮮美,這應該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魚了。
雖然他心里隱隱約約覺得這樣有點不妥,這可是神詭莫測的長生階梯,詭知道這些不死生靈是什么玩意,可能是詭物所化,表面上吃的是魚,實際上可能吃的是詭...不過為了從這里出去,他也顧不得那么多,拼了!
魚骨頭都不敢吐,吃的干干凈凈,擔心吐出來的部分復活了...那就功虧一簣了。
反正他有法則之力護體,法則之力奈何不了長生階梯,同樣的道理,長生階梯也奈何不了法則之力,他死肯定是死不了。
擁有法則之力,在長生階梯其實就是一張保命符,不可能隕落在長生階梯,但是永遠被困在長生階梯出不去卻有可能,這跟死了也沒什么區(qū)別,還不如冒險賭一把。
很快。
他的神情就凝固了,因為他可以明顯感覺到,吃進肚子里的小魚和小蝦米沒有死,更沒有被消化,而是在他的肚子里歡快地游動。
這讓他臉色鐵青,很是難堪。
“看來這個方法也沒用?!?/p>
他只得運轉(zhuǎn)神力,猛然一震,把小魚和小蝦米震成了血霧,從腹部的肌膚排斥出來。
看著血霧,他就一陣怒火,揮手灑出神火,燒成了灰燼,又連續(xù)施展九天戰(zhàn)法—神皇降世、圣靈圖錄—君臨天下了,對著灰燼狂轟濫炸!
把灰燼打成了虛無!
然而,虛無當中,傳出了動靜,只見,一條小魚探出小腦袋,沖著他露出了嘲諷的詭笑,躍入水中,依然是活蹦亂跳。
也不遠去,就在他周圍緩緩游動...嘲諷拉滿了。
許斂感覺渾身冰冷,不寒而栗,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,“泥踏馬到底是什么詭東西!”
小魚邊詭笑邊吐出泡泡,仿佛在回應他的無能狂怒。
任誰看見這一幕,都會感覺頭皮發(fā)麻。
“殺不死,根本殺不死,難道我要被永遠困在這長生階梯第二層了嗎?”
許斂眼眸里浮起了血絲,感覺到了絕望。
以他的戰(zhàn)力,在長生階梯,不懼任何同階的對手,甚至,高出他十個八個小階位的對手他都不懼,唯一擔心的就是現(xiàn)在這樣的情況。
他的實力明明很強,卻找不到對手在哪,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挫敗感。
“我去泥瑪?shù)拈L生階梯!”
他怒火中燒,霍然起身。
瞬間,沉入海底最深處。
來到第三層的入口。
他死死盯著那行小字。
“殺死這個世界任意一只生靈,才能往上攀登,我憑什么聽從?我偏要強行往上攀登!”
他對著第三層的入口瘋狂出手了。
進階型仙法,戰(zhàn)力拉滿!
九天戰(zhàn)法—神皇降世!
圣靈圖錄—君臨天下!
“轟轟轟!...”
一種種仙法秘術(shù)傾瀉而出,連綿不絕!
若是他面前的是至尊王,即便是跟他一樣的初登境中期的絕世天才天驕,面對這樣瘋狂的攻勢,也得死了無數(shù)遍了。
第三層入口卻將這些攻擊全部吞沒了,就像是牛入大海,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許斂一次次強行壓進去,想要往上攀登,卻一次次被反彈了出去。
他人都麻了。
“這里的生靈除了我之外都有不死之身,根本殺不死,除非我自絕了?”
忽然,他浮起了這個荒謬的想法。
可是,他有法則之力護體,即便他想自絕也辦不到,除非能夠先解除法則之力,法則之力不是他想解除就能解除。
即便他真的解除了,自絕成功了,也就等于死在了第二層,還是沒有進入第三層。
所以,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。
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想法,走火入魔的想法,要不得!
他趕忙把這個想法抹去。
第三層入口的那行古老小字,忽然出現(xiàn)了變化,何為仙?
許斂怔怔出神,什么是仙?
仙,只存在于虛無縹緲的傳說當中,世上存不存在仙都難說。
以他的層次,根本沒想過什么是仙這個問題!
何為仙,這行小字又有了變化,變成了兩行。
仙,應是不死不滅,應是無所不能。
若非如此,怎配稱為仙?
許斂冷眼旁觀起來,不知道這第三層的入口又要耍什么花樣,顯化這些字是什么意思。
兩行小字再次發(fā)生了變化,變成了五行血色的字體。
仙,不死不滅,無所不能。
仙,能否殺死自身?
若能殺死自身,仙不是不死不滅,不配為仙。
若不能殺死自身,仙不是無所不能,也不配為仙。
故此,仙道無憑,眾生攀登長生階梯尋仙實屬可笑,不如歸去。
許斂猶如遭到了雷擊,整個人都呆滯住了,最后“歸去”兩個字猶如化為了魔音,在他耳邊和神念當中繚繞不去。
仙道無憑,不如歸去。
仙道無憑,不如歸去。
仙道無憑,不如歸去...
許斂仿佛中了定身術(shù)一樣,又仿佛化為了雕像,雙眸空洞無神,佇立在了這海底深處,第三層的入口前面。
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。
一天天、一月月...一年年的過去。
外界。
黃金紀元紀年五百二十六年。
整個神族祖地都是愁云慘淡,像蒙上了一層深深的陰霾,曾經(jīng)歡快的氣氛早已經(jīng)消失不見,每個人的臉上都沒了曾經(jīng)的笑容。
距離許斂攀登長生階梯已經(jīng)過去兩百二十多年,杳無音信,再也沒有從長生階梯回來過。
在這兩百多年里,混沌子、白玉王、赤銅王、絕靈王、帝子、虛空王這些曾經(jīng)的頂尖至尊王都回來過,人前顯圣,風采更勝往西,來找過許斂,想要再次切磋,卻找不到這位曾經(jīng)的對手了,只得惋惜地離去。
在這兩百多年里,新時代的年輕代至尊王也攀登長生階梯去了,幾乎全都回來過一次兩次,畢竟是至尊王攀登長生階梯,即便長生階梯再危險,也不太可能隕落在前幾層。
在這兩百多年里,九天圣地的時間神女、九天神女、焚炎宗至尊、神花宮至尊陸續(xù)也回來過一兩次,許金、許蠻、許愿都回來過探親。
隨著黃金紀元的不斷衍化,涌現(xiàn)出更多驚才絕艷的絕世天才天驕,仿佛過江之鯉,魚躍龍門一樣向長生階梯蜂擁而去,絕大多數(shù)都回來過。
唯獨只有許斂!
這位曾經(jīng)無可爭議的第一至尊,打破至尊極境最高上限者,觸犯天道禁忌者,強勢擊破天罰,以無敵神姿攀登長生階梯,再也沒有出現(xiàn)過。
有人痛心,有人惋惜,更多的人則是幸災樂禍,很樂意看到這樣不可一世的人隕落,畢竟沒人希望在未來高層次修為的時候遇到這樣的競爭對手。
“他太過于執(zhí)著至尊境的戰(zhàn)力,以至于觸犯了天道的禁忌,引來了天罰,雖然他僥幸闖過了天罰,不過長生階梯也是屬于天道的一部分,即便不死也會被永遠困在長生階梯,回來的希望很渺茫。”
“自古以來,攀登長生階梯的人當中,從來不缺乏頂級天才,即便攀登長生階梯之前表現(xiàn)的如何驚才絕艷也沒用,只有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在長生階梯順利地往上闖,笑到最后才是勝利者,在至尊境修的再強又有何用?”
“沒錯,任憑他至尊境再強,只要我們在長生階梯攀登到高處,也能輕松碾壓他,這就是修為的絕對壓制,他這么久還沒回來,要么就是隕落了,要么就是困在了最前面的某一層,找不到回來的路,呵呵?!?..
又過了一百多年,距離許斂攀登長生階梯已經(jīng)快四百年,依然沒有回歸。
世人逐漸遺忘了至尊境領域這座不可跨越的神山。
各大超級勢力也將許斂降下了“未來心腹大患名單”的頭名,倒也沒有完全移出名單,只是排在了最末尾,不再重點關注。
長生階梯第二層。
海底深處。
許斂終于動了。
他施展了一下有點僵硬的筋骨,伸手點了點第三層入口的那幾行字,自言自語道,“長生階梯,壞得很?!?/p>
被這些話弄得魔障了,走火入魔,體內(nèi)的神力和神念完全不受控制,整個神體變成了“戰(zhàn)爭”!
他經(jīng)過無數(shù)次的反復鎮(zhèn)壓,才把神力和神念全部收攏!
雖然耽誤了大量的時間,不過,好處也是顯而易見,他的神體被神力和神念的“戰(zhàn)爭”淬煉了無數(shù)遍,已經(jīng)達到了令人發(fā)指的地步!
“什么仙不仙我不在乎,我只想爬到長生階梯的最高處去看看上面的風景?!?/p>
許斂對著第三層的入口,給出了自己的回答。
第三層的入口發(fā)生了震顫,一行行小字消失不見了,又變成最原始的那一句:殺死這個世界任意一個生靈,方可往上攀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