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宋意。”邊城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,隨后又盯著她,緩緩啟唇:“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?!?/p>
說是問題,但他是用陳述的口吻說出來的,似乎也不怎么需要她的回答。
宋意本身就心虛,聽見邊城這么問,攥著被子的手更緊了,掌心的汗幾乎濡濕了被單。
有一種被捉奸的感覺。
“你不用緊張。”邊城看到了宋意發(fā)白的指關(guān)節(jié),拍了拍她的小臂,“我說這個,不是為了問責你,你想分手,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?!?/p>
邊城真的很有風度。
或許是因為宋意見過的男人太少了,在她有限的接觸范圍內(nèi),邊城絕對是在提分手時態(tài)度最好的一個了,從頭到尾都沒有發(fā)過脾氣。
男人的劣根性,宋意是明白的。
這和喜歡不喜歡無關(guān),有些人占有欲作祟,是看不得女人走得這么瀟灑的。
最典型的例子,當初的許勝文。
當然,拿許勝文和邊城比,根本就是對邊城的侮辱。
宋意沉思過后,抬起頭來看著他,鄭重其事地說了一句“謝謝”。
“你爸媽那邊,談過了么?”邊城想得很周到,“需不需要我和他們——”
“不用,我已經(jīng)說過了?!彼我庥行┎缓靡馑嫉乜粗斑@些就不麻煩你了,你做得已經(jīng)夠多了。”
頓了頓,她又說:“我沒什么事兒,你工作忙的話就先回去吧,別耽誤了?!?/p>
“都回來了,就待幾天吧?!边叧窃掍h一轉(zhuǎn),表情和聲音都變得嚴肅不少:“宋意,我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?!?/p>
宋意被邊城的態(tài)度弄得心臟一緊:“嗯?”
邊城也沒有賣關(guān)子,直說:“分手的事情我同意,但我這邊,暫時不能對外說?!?/p>
“別人問起來,可能我還需要說你是我的女朋友。”
“沒關(guān)系的?!彼我庑廊淮饝?yīng),她覺得這件事情對她影響不是很大,“你隨便說,我接下來應(yīng)該不會談戀愛的?!?/p>
邊城看著她,眼神有些復(fù)雜。
他動了動嘴唇,有問題到了嘴邊,但最后還是咽下去了,換了一句:“謝謝你?!?/p>
末了,他又補充:“應(yīng)該不會很久。”
宋意微笑了一下,“很久也沒關(guān)系,能幫到你就行了。”
這樣她的良心會過得去一些。
邊城這么聰明,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意思,“宋意,你不用對我感到愧疚,你沒有對不起我。”
“我們交往之前就說了,是試著培養(yǎng)感情,你沒有喜歡上我,這是很正常的?!?/p>
“我以為我可以?!彼我獾拖骂^,“可能,我高估了自己吧?!?/p>
“人總是覺得自己能做到一些事情,也以為自己能控制全局,其實……根本不可能吧?!彼我鈬@了一口氣。
邊城不知道被她的哪句話觸動到了,再一次陷入了沉默。
良久,他笑了笑,“如果做不到放下,不如就試著往前走一步?!?/p>
他知道,宋意這話是在說她心里那個人。
邊城沒有問那個人是誰,這是她的隱私。
每個人都有秘密,在這方面,他和她是一樣的。
宋意搖了搖頭,“不要了,我不想被困在過去?!?/p>
話題逐漸變得有些沉重,邊城看她的眼神有些悲傷,便及時地轉(zhuǎn)移了話題,同她聊起了學校工作的事兒。
話題一換,宋意的情緒也比之前好了許多。
……
和邊城分手這件事情,比宋意想象中順利太多,而邊城的表現(xiàn)也讓她覺得,他們分手之后完全可以繼續(xù)做朋友——甚至,連相處模式都沒怎么變化。
至于邊城說的,分手之后他這邊暫時不對外公開,宋意沒有去深究原因。
可能他是需要擋箭牌吧。
畢竟邊城到年紀了,身邊的人肯定都著急,說不定還會給他介紹各種相親,這些事情的確是挺麻煩的。
如果能幫到他也行。
宋意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兒,更沒必要揪著不放去問。
說清楚這些,她輕松了不少。
——
邊城在宋意的病房待了一個多小時,后來宋意說要睡了,他不方便留下,便離開了醫(yī)院。
邊城打車回到了公寓,簡單洗了個澡便上床休息了。
常年的生物鐘使然,翌日早晨六點鐘,邊城便醒來睡不著了。
他洗漱完出來,床上的手機震了兩下。
邊城拿起來手機,是江城那邊的人發(fā)來的消息。
【今天去給老太太送東西,發(fā)現(xiàn)她沒在家,問了鄰居才知道,已經(jīng)被送去醫(yī)院好幾天了?!?/p>
邊城的目光驟變,立刻撥了語音過去。
那邊的人接得很快:“你不忙?”
邊城:“老太太在哪家醫(yī)院,出什么問題了?”
“好像是不小心摔倒了,救護車帶走的。”那邊的人說,“我打聽了一下,去的應(yīng)該是瑞川,江城的頂級私人醫(yī)院?!?/p>
“我以為你是安排的?!?/p>
“不是?!边叧潜砬槊C穆,下顎緊繃著:“學校那邊怎么樣?”
“我最近沒去看,你打電話問問不就得了,反正小姑娘又不會不接你的電話?!睂γ娴哪腥苏{(diào)侃了一句。
邊城沒有接他的茬,說了一句“謝謝”就掛電話了。
通話結(jié)束,邊城徑直走到了露臺的欄桿前。
他一條手臂撐著欄桿,另外一只手拿著手機,北城十月的晨風已經(jīng)開始冷了,他穿著短袖,格外地清醒。
邊城維持這個姿勢站了很久,這才從通訊錄里翻出那個號碼撥了出去。
第一聲沒通,第二聲也沒人接。
一直嘟到第六聲,那邊終于接起了電話,但是并沒有像以前一樣興奮雀躍地主動出聲。
電話沒有第一時間被接通時,邊城心中就隱隱有了不好的預(yù)感。
那頭的沉默,讓他這種預(yù)感又強烈了幾分。
邊城垂眸看著樓下的風景,“最近怎么樣?”
“你是哪位?”回應(yīng)他的不是熟悉的女聲,而是一道男人的聲音。
邊城瞳孔一緊,手抓緊了欄桿,警鈴大作:“這是梁立夏的手機?!?/p>
“對,她在洗澡,手機里沒存你號碼,你們認識?”男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質(zhì)問,好像自己的所有物被侵犯了一樣。
邊城聽見他的話,眼皮跳了起來。
沒等他回復(fù),那邊的男人便警告他:“她現(xiàn)在是我的人,以后不要再騷擾她?!?/p>
然后,通話就被掐斷了。
邊城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忙音,耳邊反復(fù)播放著那幾句話,表情冷厲而肅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