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晴沒回答他的問題,關上門,隨手將花放在桌子上,便大步流星地朝他走過去,直接把他遮在手臂上的那條毯子給拽下來了。
蔣譽序:“……”
歸晴:“掩耳盜鈴有意思么。”
蔣譽序咳了一聲,“我沒事兒?!?/p>
歸晴:“哦,沒事兒,那我給你把這玩意兒拆了。”
她說著,便作勢去拆他手臂上的石膏,蔣譽序被嚇得往后退了兩步。
歸晴挑眉的看著他:“不是沒事么?”
蔣譽序:“……”
他沉默了幾秒,然后低聲開口:“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。”
歸晴:“所以你就以死謝罪?”
蔣譽序:“……”
如果他的感覺沒錯的話,歸晴好像是因為太擔心他,才忍不住責怪他的。
蔣譽序沒有覺得生氣,反而松了一口氣,他想起了昨天傅西京的“指導”,抿了抿嘴唇,開口說:“醫(yī)生說沒有大礙,骨折很快就好了?!?/p>
歸晴:“所以你還很得意咯?”
蔣譽序:“……也沒有?!?/p>
他看著她的眼睛,“就是不明白,我受傷你怎么這么激動?!?/p>
“你是在擔心我么?”沒等她開口,他就先問了。
歸晴:“不然呢?”
對于蔣譽序的問題,她非常無語,這么顯而易見的事情,他竟然還在問——車禍撞壞腦子了吧?
蔣譽序哽住了,大腦卡殼了幾秒。
他以為歸晴不會承認,提前演練的臺詞道接不上現(xiàn)在的情景。
憋了半天,蔣譽序才擠出一個問題:“你為什么擔心我?你不是不理我么?!?/p>
歸晴氣笑了,抬起手在他額頭上敲了兩下,“你是不是撞到這里了?”
蔣譽序:“沒有?!?/p>
歸晴:“沒有怎么還問這種低智的問題?!?/p>
蔣譽序:“那你不生氣了?”
歸晴:“我生氣和擔心你是兩碼事,別混為一談,我不會因為你受傷就不生你的氣,也不會因為生你的氣就盼著你死?!?/p>
蔣譽序:“什么意思?”
歸晴無語,“你真撞壞腦子了?!?/p>
蔣譽序:“……”
“除了手臂還有哪里受傷了?”歸晴沒跟他繼續(xù)討論這個話題,開始上下檢查他的身體,“骨折程度嚴重么,養(yǎng)多久?”
“其他地方都是擦傷,不疼?!笔Y譽序挨個回答她的問題,“肱骨粉碎性骨折,三個月左右吧?!?/p>
“真有你的。”歸晴看著他手臂上厚厚的紗布,“那你工作怎么辦?”
倒不是她非要掃興談這個,只是因為她比較了解蔣譽序,他這種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會放棄工作的,想讓他休息根本不可能。
“已經(jīng)讓徐旸把資料和電腦和都帶過來了,這幾天在醫(yī)院辦公,出院之后就回律所?!笔Y譽序回答得有條不紊。
歸晴對此毫不意外,看吧,果然是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她沒勸蔣譽序好好休息,在工作方面,他們算是同類人,她生病也不可能完全放下工作的,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別去勸其他人了。
“那你怎么開車?”歸晴問,“家里給你安排司機了?”
蔣譽序搖頭,“徐旸?!?/p>
歸晴:“他這助理還得給你兼職司機,得拿兩份工資吧。”
蔣譽序:“嗯,會讓HR那邊給他發(fā)獎金的?!?/p>
歸晴:“還行,你這老板當?shù)盟阌辛夹??!?/p>
蔣譽序跟歸晴說了一會兒話,目光被門口桌子上那束花吸引了過去,他盯著看了一會兒,嘴唇動了動:“那個,是買給我的?”
歸晴點點頭,“律所樓下那家花店訂的,你是病號,我總不能空手來吧。”
蔣譽序:“謝謝?!?/p>
他咳了一聲,“前天我想過了,之前那兩年,我對你做了很多欠妥的事兒,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,但對你造成傷害是事實?!?/p>
“我不能因為你性格樂觀,就認為對你說絕情的話沒有問題,非常抱歉——我知道現(xiàn)在道歉沒什么意義,只是……”
“有意義啊?!睔w晴接過他的話,“起碼我知道了你的態(tài)度。”
蔣譽序:“那你的態(tài)度呢?”
歸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只是盯著他的眼睛問:“你是不是覺得,我這個人看起來對什么事情都無所謂,所以就算你說了過分的話,我也根本不會放在心上、甚至不會記得?”
“……嗯?!笔Y譽序說,“但我現(xiàn)在不這么想了?!?/p>
“你對我的了解真的很少啊。”歸晴笑了笑,抬起手點點他心口的位置,“蔣律,老實說,我這個人很記仇,很幼稚,所以你之前對我的渣男行為,我都記得清清楚楚?!?/p>
蔣譽序沉默了一會兒,“那你要不要報復回來?”
歸晴挑眉:“哦?怎么報復?”
蔣譽序:“像之前一樣,角色對調(diào),把我對你做過的事情都對我做一遍。”
“噗嗤?!睔w晴聽完他的話之后,忽然笑出了聲,“你想得美?!?/p>
蔣譽序:“……”
歸晴:“蔣律,我又不是沒社會經(jīng)驗的小姑娘,你挖個坑就傻傻地跳下去了?!?/p>
“為了報復你,跟你維持之前的關系,占便宜的究竟是誰?”歸晴嘖了一聲,“蔣律這點貧瘠的套路和經(jīng)驗,還是不要在我面前班門弄斧了。”
蔣譽序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。
他看著歸晴嘴角的笑,憋了半天,才問:“那我還能追你么?”
歸晴:“你也可以不追,我沒強迫你?!?/p>
蔣譽序:“那你會跟我在一起么?”
歸晴:“我說不會,你還追么?”
“嗯。”蔣譽序的回答幾乎沒有猶豫。
歸晴:“既然這樣那你何必問呢?”
蔣譽序醍醐灌頂,他又被她繞進去了。
他是個律師,在法庭上從來都是他給別人設陷阱、把對方問到啞口無言,但這項技能在歸晴面前仿佛自動消失了。
“好了,不逗你了?!睔w晴看著蔣譽序受挫的表情,揉了揉他的臉。
巴掌給過了,是時候給甜棗了,總不能一直欺負他。
歸晴正色,緩緩開口:“我知道你問我這些問題的目的是什么,我可以告訴你,我是對你有意思的,但蔣律,你應該也知道,互相喜歡不代表能走到最后,就像你說的,我們太多不一樣了,我比較懶,不想改變,也沒力氣去改變對方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我來改變?!笔Y譽序接過她的話,“我會盡快的,你能等等我么?”
“當然可以?!睔w晴答應得也很干脆,“畢竟我現(xiàn)在還沒遇到更喜歡的人呢?!?/p>
蔣譽序聽到前半句很開心,嘴角不自覺地揚起。
可后半句,又聽得他表情沉了下來。
他有些悶:“你還會喜歡別人么?”
歸晴笑著推了一把他的眼鏡,打趣:“怨氣好重啊,蔣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