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璞玉和廖裕錦帶著兩個孩子在外面玩了一天,知越和星星沒有午休,晚飯之后不久便睡過去了。
祝璞玉從兒童房出來之后,便直奔去了尚水苑的書房。
推開門走進去,熟悉的陳列和擺設(shè)映入眼簾。
祝璞玉看著那張偌大的實木辦公桌,以及空蕩蕩的椅子,深吸了一口氣。
兩個孩子出生到現(xiàn)在,她搬回尚水苑將近三年,但踏入書房的次數(shù)卻屈指可數(shù)。
這里是獨屬于溫敬斯的空間,每次進來,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殘留在這里的氣息——不知道他還活著的時候,祝璞玉很少能提起勇氣走進來。
生死相隔后的所有記憶都是深淵黑洞,靠近之后稍不留神就會被吸進去。
之前偶爾幾次進來這里,待上幾分鐘,祝璞玉就會產(chǎn)生死亡的念頭。
但現(xiàn)在不會了。
祝璞玉做了幾個深呼吸,想起自己今天前來的目的,徑直走向了辦公桌,動手拉開了最上面的抽屜。
當(dāng)時溫家那邊給溫敬斯收拾遺物的時候,只是拿了他的幾套衣服,書房這邊他們沒有動過。
除卻有人定期打掃之外,書房這邊,還是溫敬斯離開之前的樣子。
祝璞玉之前幾次來的時候,也沒有去翻動過這里的東西。
書房的抽屜里放的都是一些文件類的東西,祝璞玉拿出來一張一張翻著,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什么線索。
辦公桌的一排抽屜都翻完了,一無所獲。
祝璞玉將視線轉(zhuǎn)向了書柜。
書柜很高很寬敞,打開之后,里面便是一股印刷墨水的味道,書架上規(guī)整陳列著各種書籍,祝璞玉連著打開幾本翻看了一下,也沒有收獲。
祝璞玉有些累了,轉(zhuǎn)身坐在了椅子,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。
如果溫敬斯真的是用江佩矜的犯罪證據(jù)逼她和廖裕錦離婚的話……
作為交換條件,他可能答應(yīng)了江佩矜銷毀證據(jù)。
考慮到這一層,祝璞玉開始頭疼了。
如果證據(jù)真的被銷毀了,那送江佩矜坐牢基本上無望了——
祝璞玉并不想看江佩矜好好活著,憑她做過的事情,她就不配。
嘭。
祝璞玉抬起腳踹了一下辦公桌,心情煩躁不已。
她罵了一句臟話之后,再次在書房里翻箱倒柜地找,依舊一無所獲。
這一次祝璞玉制造出了不小的動靜,而她進去書房之后長達三個小時沒出來,廖裕錦聽陳姨說的時候已經(jīng)在擔(dān)心了。
十一點鐘仍然不見祝璞玉出來,廖裕錦再也忍不住了,上樓去書房找人。
他剛剛走到書房門口,還沒來得及抬起手敲門,就聽見了里面?zhèn)鱽碓覗|西的聲音。
廖裕錦眉心一跳,這次連門都不敲了,直接擰動門把沖了進去。
一到書房,便看到了祝璞玉蹲在立柜前的畫面。
她腳下擺著一大堆書,凌亂地躺在地板上。
廖裕錦走近蹲下來,輕輕拉住她的胳膊,“很晚了,先起來回去休息吧?!?/p>
他知道祝璞玉是來找證據(jù)的,看她的狀態(tài)就知道結(jié)果了。
“我一定要送江佩矜進去。”祝璞玉像是沒聽見廖裕錦的勸說似的。
她的視線定在某一本書的封面上,沙啞的嗓音里帶著毀天滅地的恨,“不能送她進去,那就送她去死?!?/p>
“你先冷靜一下!”廖裕錦加大了手上的力道,將祝璞玉從地上扶了起來,他攬住她的肩膀,“我們慢慢想辦法——你找過他朋友們么?說不定他們知道?!?/p>
廖裕錦為祝璞玉拓寬思路:“還有,他公司的辦公室你還沒找過吧?你別急?!?/p>
祝璞玉被廖裕錦安撫得稍稍冷靜了一些。
她調(diào)整了一下呼吸,對他說:“我手機好像找不到了?!?/p>
“剛才落在餐廳了,陳姨給你收到客廳了,在茶幾上?!绷卧e\順勢說,“先下樓吧。”
祝璞玉看了一眼被她翻得亂糟糟的書房,“嗯”了一聲,揉了下太陽穴之后,跟著廖裕錦下了樓。
祝璞玉從茶幾上拿到手機之后,第一時間撥了陸衍行的電話。
電話接通,祝璞玉迫不及待地開口,“你知不知道當(dāng)初——”
“不好意思啊,祝小姐,衍行他在洗澡?!弊h庇竦脑拕傉f了個開頭,就被電話那邊路微的聲音打斷了。
“那你讓他給我回個電話?!弊h庇駥嵲谑遣辉趺聪矚g路微,每次跟她說話都得壓著脾氣。
“他今天晚上喝多了,身體不太舒服,要不明天吧!”路微客氣地說,“這大半夜的,他一個有婦之夫跟你通電話,萬一別人誤會了就不好了。”
祝璞玉直接掛電話了。
廖裕錦見她火氣這么大,懵了:“陸衍行說什么了?”
“不是他,是他老婆?!弊h庇駸┰甑乜吭谏嘲l(fā)上,翻了個白眼,“神經(jīng)病。”
當(dāng)初溫敬斯出意外之前,陸衍行和路微就在籌備婚禮了。
因為溫敬斯出事,婚禮推遲了半年多,但后來還是辦了。
路微本就是個勢利眼,祝璞玉先前有溫家做庇佑,路微還會稍加收斂,后來就越發(fā)地陰陽怪氣。
平時陸衍行和她碰面的時候不會帶著路微,一些公開場合見到之后,祝璞玉也不怎么搭理她。
祝璞玉從前對陸衍行意見也大,但溫敬斯出事兒之后,陸衍行的確幫她不少,這點她還是挺感激的。
就是這個路微——
提起陸衍行這事兒,廖裕錦的表情也復(fù)雜了許多:“他和清梵現(xiàn)在……”
“就那樣唄?!弊h庇窭湫α艘宦暋?/p>
廖裕錦:“他們這樣,陸家如果發(fā)現(xiàn)……”
他點到即止,沒往下說,隨后話鋒一轉(zhuǎn):“清梵為什么一直不離開陸家?”
祝璞玉動了動嘴唇,尚未來得及回答廖裕錦的這個問題,手機便響了。
她拿起來一看,是陸衍行回來的電話。
祝璞玉接起來,聽見陸衍行說:“剛才手機沒帶在身邊,你找我?”
祝璞玉:“洗完澡了?”
陸衍行:“……說正事兒?!?/p>
“有話問你?!弊h庇駴]有繼續(xù)跟他探討洗澡的問題,直接拋出了自己的意圖,“你知不知道當(dāng)初溫敬斯用了什么辦法逼江佩矜同意離婚的?他和你提過這事兒么?”
電話那邊的陸衍行沉默了一陣子,似乎是在記憶中搜尋這些信息。
祝璞玉也不催促,耐心地等著。
過了一會兒,陸衍行終于開口:“你是想找那份證據(jù)?!?/p>
祝璞玉眼皮一跳,陸衍行這一句話,等于是肯定了她之前的全部猜測。
祝璞玉追問:“你看過證據(jù)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