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蕤非常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,但她對宋南徑的情緒實在太過劇烈。
她本也不擅長偽裝,因此還是被簡庭看出了端倪。
簡庭沒有去問,只是目光停在她臉上,模棱兩可地回答:“聞卉聯(lián)系過他,有些事情我想弄清楚?!?/p>
說這話的時候,簡庭的視線一直沒有從黎蕤臉上移開過。
他觀察到,他提起聞卉和這位“宋先生”聯(lián)系過的時候,黎蕤似乎并沒有剛剛看到手機號碼的時候驚訝。
按理說不應(yīng)該是這樣。
簡庭的心沉了沉,開始有些懷疑:她是不是此前就知道“宋先生”和聞家的事情?
那也就是說——
“你認(rèn)識姓宋的?!焙喭ギ?dāng)機立斷說出了自己剛剛就得出的判斷。
只不過,這次用的是肯定句。
黎蕤脖子一僵,再次看向了簡庭,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——
之前祝璞玉跟她說他被催眠了,加之黎蕤配合祝璞玉的計劃“算計”他,導(dǎo)致她產(chǎn)生了一種“現(xiàn)在的溫敬斯很好糊弄”的感覺。
誰知道他還跟以前一樣,只是在祝璞玉面前好糊弄。
在她面前的時候,腦子轉(zhuǎn)得比精密儀器還快。
黎蕤并沒有打算在今天告訴簡庭宋南徑的身份和資料。
她倒不是羞于啟齒兩人的前夫妻關(guān)系,只是覺得應(yīng)該先弄清楚溫敬斯為什么查他,然后再去跟祝璞玉商量一下對策。
畢竟她們現(xiàn)在是“盟友”。
黎蕤腦子飛快轉(zhuǎn)了一下,最后對簡庭說:“是,認(rèn)識?!?/p>
她沒說認(rèn)識到什么程度,熟不熟,但簡庭心中已經(jīng)有所判斷。
剛剛黎蕤看了手機號碼就認(rèn)出了對方的身份,如果只是普通程度的朋友,不可能這樣。
看黎蕤的反應(yīng)應(yīng)該是不想深說——她是想去和祝璞玉打商量,再給他回復(fù)。
簡庭找黎蕤幫忙時就知道,他今天說的每一句話,都會被黎蕤復(fù)述給祝璞玉。
因此,他沒想過隱瞞。
斟酌許久后,簡庭沉下臉對黎蕤說:“他派人給聞卉送了藥?!?/p>
黎蕤下意識地追問:“什么藥?”
簡庭:“聞卉想要一個孩子。”
有了這句話,黎蕤立刻反應(yīng)過來是什么藥了——她低聲爆了一句粗口。
這么多年過去了,宋南徑下三濫的花招倒是一點沒變,又要舊事重演。
不過——
“你怎么知道聞卉聯(lián)系了他,又怎么知道他派人給聞卉送藥?”黎蕤瞇起眼睛來看著簡庭,氣勢咄咄逼人:“你查她的手機了?你開始懷疑她了?”
簡庭:“這應(yīng)該符合你的預(yù)期。”
黎蕤:“他們還聊了什么?”
簡庭看了一眼腕表的時間,“中午,他的人會去酒店給聞卉送東西?!?/p>
“那你自己長點心吧?!崩柁┝怂谎郏皠e再被人算計一次?!?/p>
“再?”簡庭敏銳地捕捉到了黎蕤話里的這個字。
為什么是再?
同樣的情況,他以前遇到過么?
黎蕤的話是脫口而出的,沒怎么經(jīng)過思考,沒想到簡庭竟然連這個都注意到了。
她哽了一下,硬著頭皮說:“你現(xiàn)在不是一直被聞家算計么!算計到連以前的事兒都不記得了?!?/p>
“總之你長點心,在親子鑒定出來之前最好守身如玉?!崩柁ň媪怂痪?,然后就拎著包氣勢洶洶地走了。
簡庭停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,右手搭在左手的腕表上捏了兩下,表情諱莫如深。
——
黎蕤剛發(fā)動車子就給祝璞玉打了電話。
彼時,祝璞玉正在尚水苑和廖裕錦一起為兩個孩子過第二個生日。
兩人在樓下等待孩子換衣服的時候,祝璞玉手機響了。
看到黎蕤來電,祝璞玉馬上接起來:“親子鑒定做完了?”
“完是完了,我打電話不是跟你說這個的,”電話那頭,黎蕤的聲音有些匆忙,“剛才溫……簡庭給了我一個手機號碼,讓我?guī)退閭€人?!?/p>
“居然是宋南徑?!崩柁ㄕf,“宋南徑跟聞卉聯(lián)系了,一會兒還要讓人給聞卉送藥——”
祝璞玉腦子轉(zhuǎn)得快,想想聞卉之前患得患失的心虛表現(xiàn),她便猜到是什么藥了。
宋南徑為了膈應(yīng)溫敬斯,這么多年,手段都沒變過。
“好,我知道了?!弊h庇襁€算淡定,也不怎么擔(dān)心。
甚至,還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。
聞卉現(xiàn)在要用藥讓簡庭碰她,那也就是說,他們之前多半是沒有睡過。
祝璞玉其實并不計較這個,他在被植入另外一個身份記憶的前提下,和“未婚妻”有任何親密行為,都是順理成章。
她不會因此就去責(zé)怪他,認(rèn)為他是“背叛”了她——畢竟他們現(xiàn)在也是離婚的狀態(tài)。
但這個消息,對祝璞玉來說真的是意外之喜。
她挺開心的。
簡庭都已經(jīng)提前知道了聞卉要給他下藥,如今又確認(rèn)了自己的“身份”,定然不會讓聞卉得逞。
“那我下一步怎么做?”黎蕤征詢祝璞玉的意見:“我要把宋南徑的資料給他么?”
祝璞玉沉吟片刻,反問:“親子鑒定結(jié)果什么時候出?”
黎蕤:“明天下午或者后天早上。”
祝璞玉“嗯”了一聲,“那你一起給他吧。”
黎蕤:“……那宋南徑的事情,我都告訴他?”
要提這個電話,不可避免地就要說起當(dāng)年那場意外了,他們之間的“孽緣”實在是太深,三言兩語都表達(dá)不清。
祝璞玉:“不用說那么詳細(xì),就告訴他,他們有些過節(jié),讓他知道宋南徑見不得他好就是了。”
黎蕤:“那你倆當(dāng)年的事兒?”
“不用說是我?!弊h庇癞?dāng)即否認(rèn)。
黎蕤其實最核心想問的就是這個,得到答案后,她應(yīng)了下來:“懂了。”
“對了,你小心點兒?!崩柁ㄏ肫鸷喭ソ裉炷莻€嗅覺敏銳的狀態(tài),忍不住提醒了祝璞玉一句:“他現(xiàn)在雖然什么都不記得了,但腦子轉(zhuǎn)得比之前還快,我覺得他什么都知道,你倆搞不好誰釣誰呢。”
祝璞玉聞言,發(fā)出了一聲短促的笑,“嗯,你才發(fā)現(xiàn)?”
黎蕤:“……”
渠與宋那話說得果然沒錯,他們都是祝璞玉和溫敬斯夫妻play中的一環(huán)。
消息匯報完了,問題得到答案了,黎蕤直接掛了電話。
結(jié)束通話后,黎蕤想起了自己昨天故意“落”在宋南徑車上的錢包。
已經(jīng)過去十六個小時了,宋南徑肯定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他還不聯(lián)系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