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蕤的問題忽然把宋南徑逗笑了。
他像是聽見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樣,笑得露出了牙齒。
宋南徑雖然總是掛著笑,但很少露牙,因為他有兩顆虎牙,露出來的時候,整個人的氣質(zhì)會有變化。
黎蕤雖然不想承認(rèn),但宋南徑這樣笑起來的時候的確是很好看。
所以她曾經(jīng),差點被迷惑。
“嗯,我喜歡他,”宋南徑欣然承認(rèn)了黎蕤的話,甚至還順著她的猜想往下,“所以看到他身邊有女人,我就要搞破壞,他愛上祝璞玉,我就要拆散他們?!?/p>
“看吧,他最后死了,就是不接受我的代價?!彼文蠌铰柭柤绨颍斑B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。”
黎蕤:“……”
她每次發(fā)出“人不要臉、天下無敵”的感慨,都是在跟宋南徑對話的時候。
她方才說那話不過是插科打諢想要避免接下來的事情發(fā)生,順便激將法刺他一下,讓他惱羞成怒放開她。
沒想到他竟然承認(rèn)了,還說了這么一大堆。
“餓了?!彼文蠌脚呐乃钠ü桑X得不過癮,又停下來捏了一把,“下去陪我吃個飯。”
黎蕤被他輕佻的動作氣到,狠狠拍下他的胳膊,“少碰我?!?/p>
宋南徑這次居然很配合,“行,聽你的?!?/p>
然后很痛快地松手放開了她。
他前后態(tài)度變化太大,黎蕤都有些懵,但轉(zhuǎn)念一想,宋南徑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喜怒無常、陰晴不定的,根本找不到他做事的邏輯。
黎蕤剛從宋南徑身上站起來,正低頭整理衣服的時候,宋南徑忽然將她落下的幾張信用卡也遞上來了。
黎蕤動作頓住,看著他遞過來的卡,大腦短路了。
她以為宋南徑不會這么容易給她的,畢竟他出爾反爾不是一次兩次了——他這次竟然這么痛快,一次性把三張都還給她了。
信用卡還給她,就等于她放出的誘餌徹底失效了。
黎蕤原本認(rèn)定了宋南徑會借此機(jī)會糾纏不休,她不需要主動出擊,順勢而為配合就行了。
但現(xiàn)在……
“怎么,不想要了?”宋南徑見黎蕤半晌沒反應(yīng),噙著笑問了一句。
黎蕤回過神來,動手迅速接過信用卡攥在手里。
宋南徑:“我怎么覺得,你好像也沒那么想要它們?!?/p>
他說這話時,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,不知是不是心虛作祟,黎蕤總覺得,宋南徑的眼神中帶著審視。
她手指漸漸收緊,心臟下沉。
是她剛才表演不到位、暴露什么了么?
黎蕤迅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自己剛才的反應(yīng),她沒覺得哪里有問題。
黎蕤狠了狠心,不搭理宋南徑,轉(zhuǎn)身就往沙發(fā)走。
她從沙發(fā)上拿起包,將卡塞進(jìn)包里,打算離開。
宋南徑堵住了門。
黎蕤:“滾開?!?/p>
宋南徑嘖了一聲:“這是打算卸磨殺驢?”
“說好了陪我一起吃飯的,你真是一如既往地擅長讓我失望。”宋南徑搖搖頭,一副很受傷的樣子。
黎蕤翻了個白眼:“看到你我只會反胃。”
“如果不是因為副卡補(bǔ)辦太麻煩,你以為我會答應(yīng)和你吃飯?”黎蕤一臉嫌惡。
“那你得好好忍著了?!彼文蠌街苯訉⑺钙饋?,“不吃別想走?!?/p>
黎蕤:“……”
……
黎蕤最后是被宋南徑扛進(jìn)酒店餐廳的。
所幸餐廳里沒多少人,黎蕤覺得太丟人了,一直低著頭。
宋南徑將她帶去了包廂,黎蕤剛剛被他放到椅子上,便抬起腳朝著他的小腿狠狠踹了一下。
宋南徑照單全收,隨后繞過去坐到她對面,慢條斯理地翻著菜單點菜。
宋南徑點餐的時候,并沒有去征詢黎蕤的意見,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菜單上。
黎蕤盯著宋南徑觀察了片刻,隨后從包里拿出手機(jī),給祝璞玉發(fā)了一條微信消息,同她說了剛剛聽見的內(nèi)容。
祝璞玉:【你親耳聽見的?】
黎蕤:【是,不過他們防著我,說得不詳細(xì)?!?/p>
祝璞玉:【已經(jīng)很詳細(xì)了?!?/p>
黎蕤:【?】
祝璞玉:【他們慌了。】
黎蕤咂摸了一下祝璞玉的這句話,【你是說,他們知道簡庭在懷疑自己的身份了?】
祝璞玉:【你去通知他一聲吧?!?/p>
黎蕤沒太弄明白祝璞玉的意思,但眼下坐在宋南徑眼皮子下面也不好討論太多。
她只能先答應(yīng)祝璞玉的要求,隨后找到簡庭的號碼,跟他說了這件事情。
黎蕤給簡庭發(fā)完消息的同時,宋南徑也點完了餐。
黎蕤剛放下手機(jī)抬起頭,就和宋南徑四目相對。
宋南徑的目光掃了一眼黎蕤的手機(jī),淡淡地說了一句:“我不怎么喜歡你陪我吃飯的時候玩手機(jī)?!?/p>
黎蕤把手機(jī)放回包里,暗罵了一句神經(jīng)病。
——
簡庭收到黎蕤的短信時,正在酒店里處理工作郵件。
RC目前的合作還在由他推進(jìn),他要留在聞家調(diào)查,就得像平時一樣,不能表現(xiàn)出異常。
因此,他并未耽擱手上的工作。
簡庭這邊剛剛回復(fù)完郵件,桌上的手機(jī)便嗡嗡響了起來。
他拿起手機(jī),看到屏幕上聞知淵的名字后,目光微微沉了沉,躊躇片刻后按下接聽鍵。
“爸?!边@個稱呼他喊過無數(shù)次,如今得知真相后再喊,心境已截然不同。
“在忙么?”聞知淵像往常一樣先關(guān)心了幾句。
簡庭也像平時那樣回應(yīng)。
簡單對話幾句之后,聞知淵話鋒一轉(zhuǎn),對簡庭說:“你忙完這幾天,先帶聞卉回來澳洲一趟吧,我有一個朋友辦了個活動,到時候你們兩個一起去?!?/p>
簡庭:“什么活動?很重要么?”
聞知淵:“是的,接下來你要接手RC,這種場合要多來,混臉熟,拓展人脈。”
聞知淵的理由給得滴水不漏,乍一聽確實沒什么問題。
“好?!焙喭ヒ泊饝?yīng)得很痛快。
他的態(tài)度和平時聊天時幾乎沒差,這也讓電話那頭的聞知淵稍稍松懈了幾分。
但,他也沒忘記試探他。
短暫沉默后,聞知淵說:“正好,趁這趟回來,你和聞卉先去辦一下結(jié)婚手續(xù),再把婚禮的場地定一下?!?/p>
聽見“結(jié)婚手續(xù)”幾個字,簡庭立刻便想起了聞知淵先前給聞卉發(fā)的消息。
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聞知淵先前說的活動混臉熟、拓展人脈不過是幌子,主要目的是想要他回去那邊和聞卉辦結(jié)婚手續(xù)。
聞知淵這么著急,想必是在為事情敗露留后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