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才陸衍行的確是在和祝璞玉談宋南徑的事兒。
雖然知道宋南徑對黎蕤的“癡心一片”,但得知黎家那邊動手都沒趕走他的時候還是挺意外的。
宋南徑不僅沒走,還沒還手,聽醫(yī)院那邊的人說黎溪把他的腦袋都砸破了,胳膊也受了傷。
想必黎溪也是趁這機會狠狠發(fā)泄了一把——他看不爽宋南徑很久了。
渠與宋聽到這件事情之后,露出了驚訝的表情:“他就這么讓人打了?”
不像宋南徑的風(fēng)格。
他們這群人從小混在一起長大的,宋南徑雖然話少,但可不是個吃虧的主。
渠與宋一直覺得,宋南徑這人像條眼鏡蛇,帶著劇毒,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咬人一口。
就像他當(dāng)初冷不丁算計溫敬斯似的。
“他既然這么喜歡黎蕤,當(dāng)初是怎么離婚的?!标惸铣室舶櫰鹆嗣?,對于兩人之間的事情產(chǎn)生了好奇心。
祝璞玉搖了搖頭,這件事情她還真沒問過黎蕤。
不過也不難猜,黎蕤都說了她和宋南徑結(jié)婚沒多久就徹底鬧翻臉了,想必后來的七八年是天天都在鬧,宋南徑或許被鬧得疲了吧。
黎蕤對宋南徑的態(tài)度不算好,宋南徑能忍八九年也是奇跡了——不是真愛也做不到這份兒上。
“嘖,看來你們用黎蕤對付他這一招還挺管用的?!鼻c宋感慨了一句,“以前沒看出來啊,這條毒蛇還有栽跟頭的時候?!?/p>
——
睦和醫(yī)院私人病房內(nèi)。
黎蕤看著頭上傷口還在流血的宋南徑,再次對他下了逐客令:“你還不滾?”
宋南徑一聲不吭,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懷里,緊緊地抱住了她。
他的手臂箍著她的腰,兩人的胸口嚴(yán)絲合縫地貼在一起,這樣的距離壓迫得黎蕤呼吸有些不順暢,她鼻腔內(nèi)都是他身上的味道——松香混著濃烈的血腥味。
宋南徑的臉頰一側(cè)有凝固了血液,因為生病的關(guān)系,他臉色本身就白,被這深紅色的血跡一襯,更顯得病態(tài)。
黎蕤盯著宋南徑的臉看的時候,他忽然抬起另外一只手,捂住了她的眼睛。
黎蕤眼前一黑。
視線受阻讓她下意識地掙扎,接著就聽見了宋南徑的聲音:“不想蹭出反應(yīng)就別亂動。”
黎蕤驀地停了下來。
可能是許久未曾開口說話的緣故,宋南徑的聲音聽起來啞得厲害,也沒什么底氣。
但這張嘴說出來的話,一如既往地不討人喜歡——只要跟他對話,黎蕤總是會不自覺地發(fā)脾氣,這么多年,似乎已經(jīng)形成了固定的腦回路。
黎蕤承認(rèn)自己大小姐脾氣,也知道自己一貫被寵壞了,但她不是個沒禮貌的人。
對宋南徑除外。
她幾乎沒有辦法正常和宋南徑溝通——這肯定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。
黎蕤正這么想著,脖子上忽然一涼。
她猛地反應(yīng)過來,是宋南徑的嘴唇貼上來了。
他在親她的脖子。
答應(yīng)祝璞玉執(zhí)行計劃的時候,黎蕤就做好了跟宋南徑發(fā)生關(guān)系的心理準(zhǔn)備——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態(tài)在,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。
只是,真的到這個時候,她還是有些膈應(yīng)和排斥。
想想宋南徑跟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親密纏綿的畫面,黎蕤胃里翻江倒海,惡心得很。
本能先一步做出了反應(yīng),她狠狠地掙扎,抬起手毫無目的地打著,一下砸到了宋南徑頭上的傷口。
黎蕤手指碰到了血跡,接著聽見了一聲痛苦的聲音,身上的力道自此松開,眼前也恢復(fù)光明。
定睛一看,就看到了對面的宋南徑。
他佝僂著身體,嘴唇發(fā)紫,經(jīng)她剛才那么一打,傷口流出來的血更多了。
“你——”黎蕤看了一眼自己的手,“你不想死的話去處理一下吧?!?/p>
“你呢?!彼文蠌讲亮瞬两廾系难粗?/p>
黎蕤被他無厘頭的兩個字弄得蹙眉,“你說什么?”
“你呢,想不想我死?!彼文蠌絾柾曛螅鋈恍α似饋?,“我知道,你想?!?/p>
沒等黎蕤接話,他又問:“那我滿足你好不好?寶貝?!?/p>
黎蕤的眉頭蹙得更緊,身上不自覺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,她完全看不懂宋南徑在發(fā)什么瘋。
“你別死在我這里?!崩柁ㄉ钗艘豢跉?,手指不自覺地掐住掌心,“要死出去死。”
宋南徑垂眸看見了她的這個小動作,走近了一步,笑著問:“我死在你面前,你會心疼么?!?/p>
“我死了給溫敬斯還債吧?!彼文蠌秸f,“這樣你會開心么?!?/p>
黎蕤覺得宋南徑可能真的是瘋了,他每多說一句話,她身上的雞皮疙瘩就會多一層。
黎蕤正錯愕的時候,病房內(nèi)突然傳來了震動聲。
是宋南徑的手機響了。
黎蕤看見宋南徑掏出手機,屏幕上是張森的名字,但宋南徑似乎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。
黎蕤瞟了一眼宋南徑額頭上的傷口,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,一下奪走了宋南徑的手機。
她后退了一步,按下接聽鍵。
“先生,你——”
“張森,宋南徑受傷了,你過來帶他走,別讓他死我這里?!崩柁ɡ溆驳卮驍嗔藦埳脑?。
電話那頭的張森大約是沒想到宋南徑的電話竟是黎蕤接的,沉默了十多秒,才說:“好的,太太,我這就過去?!?/p>
黎蕤沒注意張森的稱呼,說完便掛了電話,將手機遞給宋南徑。
宋南徑只盯著她的臉,表情詭異,手卻沒動一下,也沒要接過去的意思。
黎蕤直接將手機扔到了沙發(fā)上,人往旁邊一坐,不管他了。
宋南徑一直站在原地。
兩人就這么沉默僵持了十多分鐘,最后由張森的敲門聲破除。
張森是直接帶著醫(yī)生過來的,看到宋南徑額頭的血之后,張森表情一變,馬上陪著醫(yī)生將宋南徑帶去了隔間。
黎蕤則是坐在沙發(fā)上沒有動,看到那扇房門關(guān)上,她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。
剛剛宋南徑那個樣子,她是真怕他死在這里。
黎蕤仔細(xì)回憶著宋南徑剛才說的那句“我死了給溫敬斯還債吧”,心口顫了一下,有種被什么東西攥住的感覺,發(fā)緊發(fā)脹。
黎蕤的印象中,宋南徑從未說過這種話,也沒有展示過這樣的姿態(tài)。
有那么一瞬間,她都要把他的這句話當(dāng)真了。
但怎么可能?
宋南徑嘴巴里哪有真話。
被騙了無數(shù)次,她竟然還沒長記性,也是可笑。
黎蕤拍了拍自己的臉,讓自己腦子清醒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