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家送過來的晚餐很豐盛,足夠兩個人吃。
宋南徑也很“自覺”,無需黎蕤邀請,自己便拿了餐具吃了起來,他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勺粥,溫熱的液體進入身體里,空蕩蕩的胃忽然舒適了不少。
宋南徑連著喝了幾口,又去吃菜。
他看起來吃得很享受,胃口很好。
黎蕤挺佩服他的厚臉皮的,吃別人的飯能吃這么開心。
甚至,宋南徑見她不動筷子,還以主人的姿態(tài)關心了起來:“怎么不吃?這些不都是你喜歡的?”
黎蕤:“看到你沒胃口?!?/p>
她說得很不客氣,可宋南徑聽后卻并未介懷,興許是已經(jīng)習慣了,他還笑了,露出了兩顆虎牙,開心地說:“我就不一樣了?!?/p>
“跟你在一起,我才吃得下飯?!彼酚薪槭碌卣f出這句話。
黎蕤回了他一個白眼,覺得他在胡扯,索性不接他的話了,拿起勺子喝起了粥。
現(xiàn)在宋南徑已經(jīng)待在她這里不走了,接下來她還需要一個契機,徹底“回到”他身邊。
黎蕤現(xiàn)在還沒思路——她對宋南徑的態(tài)度不能轉變太快,否則必定會引起懷疑,可是她又急切地想要完成這個計劃。
黎蕤正思考的時候,宋南徑忽然說:“我們做個交易吧。”
“什么?”黎蕤回過神來,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。
宋南徑緩緩放下了勺子,笑著看著她:“回我身邊,陪我三個月,我以后再也不會出現(xiàn)在你面前?!?/p>
黎蕤的心往上提了幾分,心率不自覺地加速——有這么巧的事情么?
宋南徑是突然無理由發(fā)瘋,還是真的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,在給她下套?
黎蕤一時間分辨不出來,目光盯在宋南徑臉上,細致地觀察著他的表情——他始終噙著笑,還是平時吊兒郎當?shù)淖藨B(tài),看不出什么反常,仿佛只是像以前一樣惡劣地戲弄她。
如果只是這樣的話,對于黎蕤來說,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。
三個月的時間,足夠她找到些東西了。
“你的話在我這里沒有可信度?!崩柁ɡ湫α艘宦?,并未當即答應他。
宋南徑笑笑,“這次是真的?!?/p>
黎蕤不回答。
他繼續(xù)說:“不試試么,就算你不答應,我也還會一直騷擾你,不如賭一把呢。”
他慢條斯理地放出誘餌,“三個月?lián)Q后半生的安寧,很值得吧?!?/p>
“為什么?”黎蕤還是沒答應,先問他原因。
“你猜呢?”宋南徑反問。
黎蕤搖頭:“鬼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“是啊,你又沒在我身上花過心思,怎么會知道我在想什么呢?!彼穆曇衾锼坪跤行┳猿暗某煞衷?。
黎蕤不自覺地看向了他的眼睛,鏡片有些反光,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,只聽見他說:“你把對別人的關心分我一些,也不會是這樣——我們結婚八年呢,寶貝。”
“……別這么喊我?!崩柁^皮發(fā)麻。
“那叫你什么?小可憐?”宋南徑繼續(xù)笑,“叫不出口了?!?/p>
他才是那個可憐蟲。
黎蕤沒太聽懂宋南徑那后半句是什么意思,她正思考的時候,宋南徑忽然又問她:“我糾纏你這么長時間,你沒想過是因為我愛你么?!?/p>
啪嗒。
黎蕤的勺子掉在了碗里。
她的呼吸停了片刻,隨后開始變得有些急促。
宋南徑說過很多次“我愛你”,他哄騙她上床的時候總是會說許多好聽的話,信手拈來,可有些話說多了就不值錢了,后來黎蕤聽了都直接當他放屁。
但宋南徑說這些話也僅限于上床的時候。
床下,這好像是第一次。
雖然是疑問句。
黎蕤抿住了嘴唇,想起了他手機的密碼。
“我看起來像傻子是么?!崩柁ɡ湫α艘宦?,“你愛人的方式就是不斷出軌,那被你愛還挺倒霉的?!?/p>
“是啊。”宋南徑靠在椅子上笑著睨著她,“所以,用三個月?lián)Q我以后不打擾你,性價比不是很高么?”
“我怎么確定你三個月后不來打擾我?你出爾反爾不是一次兩次了?!崩柁ㄟ€是端著和他談判的姿態(tài),冷著一張臉。
宋南徑欣賞著黎蕤冷臉的表情,笑意卻越來越濃。
很逼真。
她好像改變了很多——不是好像,是事實。
她不再是之前那個任何事情都寫在臉上的任性大小姐了,看著她成熟本應該開心,他卻覺得諷刺。
每一次都不是為了他。
算了吧,沒意思了。
“不會?!彼文蠌较苿幼齑剑卣f:“三個月以后,你再也不會看到我了?!?/p>
他這句話的時候嘴角是揚起來的,但臉上沒笑意了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黎蕤竟真的從他的話里品出了道別的意思。
她的右眼皮跳躍了一下,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。
沉默了幾分鐘后,黎蕤終于開口:“你最好說到做到?!?/p>
宋南徑瞇起眼睛:“不再考慮一下了?”
黎蕤:“不必了,反正你現(xiàn)在每天都在死乞白賴騷擾我,與其白白被你騷擾,還不如答應你的交易。”
她學著祝璞玉教她的姿態(tài),極其鎮(zhèn)定地分析著。
看不出任何心虛的成分。
宋南徑盯著她看著,再次笑出了聲,伸出手在她的臉上捏了一把,“學聰明了。”
“我很欣慰?!彼f,“不會像以前犯傻被人欺負了?!?/p>
黎蕤被他捏得心煩,一把拍開:“除了你沒人欺負我?!?/p>
“我欺負過你么?”宋南徑不以為意,“我在床上都不舍得對你太用力啊,寶貝?!?/p>
“說了別這么喊我?!崩柁ㄟ@個稱呼有些應激,每次聽都覺得很惡心,膈應得不行。
宋南徑對著每個女人都這么喊,黎蕤每次聽見他深情款款地叫這個昵稱,腦子里就會浮現(xiàn)出之前看見的某些畫面,揮之不去。
很難說是吃醋,她只是情感潔癖而已,就像當初,她明明只是單方面喜歡溫敬斯,但看到溫敬斯和別的女人上床,還是會有惡心、被背叛的感覺。
宋南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,起身走到沙發(fā)前,拿起了手機,通知張森送幾套換洗的衣服過來。
張森效率很高,十來分鐘就到了。
宋南徑接過衣服之后,就獨自去浴室洗澡了。
黎蕤坐在餐桌前,聽見浴室里傳來水聲之后,才拿起手機給祝璞玉發(fā)消息。
黎蕤將剛才宋南徑提出的那個條件給祝璞玉復述了一遍,一不小心就發(fā)了一大段話過去。
祝璞玉花了兩三分鐘才看完,之后給她回復:【你答應他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