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衍行已經(jīng)不想跟她溝通了,“也是你說的,走出陸家的門,從此就不是陸家的人了?!?/p>
所以,她真的沒必要再在這個時候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關(guān)心他的現(xiàn)狀,只會讓他覺得她當(dāng)初的決絕都是笑話,她是不是真的以為自己說過的話可以隨隨便便就“翻篇”?
“那你也不看看你當(dāng)時做了什么事情?”陸夫人反問,“你跟自己的大嫂不清不楚,傳出去別人怎么看你、怎么看我們陸家?我當(dāng)時也是在氣頭上才說了那種話,再說了,我說你不是陸家的人、你就不是了嗎?你是我懷胎十月生的,你身上流的也是陸家的血,不是你說斷就能斷的?!?/p>
陸衍行聽完這段話之后沉默了很久。
陸夫人以為他是聽進(jìn)去了,便繼續(xù)往下說:“現(xiàn)在你想開了就行,你正兒八經(jīng)談戀愛,對方只要背景不是太差,我都不攔著你,世界上女人多的是,你非要和自己嫂……”
“需要我把這條命還給你么?!标懷苄忻鏌o表情地打斷了陸夫人的話,他針對的是她的上一句話。
“你這是說的什么話,你怎么還?”陸夫人的臉色有些難看,“陸衍行,我是你媽,這是你對我應(yīng)該有的態(tài)度?”
“那你之前把我丟在后院不聞不問的時候,有沒有想過你是我媽?”陸衍行盯著她的眼睛,咄咄逼人地問出了這句話,沒等她回答,又繼續(xù):“如果不是陸巡止需要臍帶血,你會懷胎十月生下我么?你懷胎十月是為了救他,和我沒什么關(guān)系,如果我可以選,我寧愿不出生,你以為我很想活著么?”
陸衍行從來沒有跟陸夫人如此赤裸、直接地表達(dá)過這些想法,即便是當(dāng)年因為周清梵的事情撕破臉決裂的時候,他都沒有提起過這些——不是為了照顧她的感受,而是為了給自己保留一點(diǎn)自尊和體面,他也不愿意一再提醒自己降臨在這個世界的原因。
可他沒想到,陸夫人如今竟然說得出“懷胎十月給他生命”這種話,她根本沒有覺得自己當(dāng)初的行為有任何不妥,甚至還想美化。
“陸衍行,就因為這件事情,你要責(zé)怪我到什么時候?”陸夫人的臉色很難看,“我連你跟周清梵的事情都可以不計較,你就這個態(tài)度對我——”
“你就算計較又能怎么樣?!标懷苄泻敛涣羟榈夭鸫┧骸澳銊硬涣怂?,更威脅不了我。”
“你——”
“以后不要再找我了,我說過了,從此我和陸家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?!标懷苄衼G下這句話之后,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。
陸夫人看著陸衍行離開,面色蒼白,呼吸急促,只能抬起手來不斷地?fù)嶂目谄綇?fù)情緒。
她著實沒想到,自己都已經(jīng)將身段放到如此之低去和陸衍行示好了,他竟然還是油鹽不進(jìn),就因為那幾件事情鉆牛角尖!
看來找他是沒辦法溝通了,陸夫人揉著眉心,想起了他帶回來的那個女朋友——
婚宴的時候聽桌上的人聊了幾句,那姑娘叫談瀅,聽說家里是開投資公司的,似乎還給陸衍行創(chuàng)辦的那個工資投了不少錢。
既然如此,她在陸衍行面前說話一定是有分量的。
——
陸衍行從別墅區(qū)出來之后,一鼓作氣走了五六米,停在了路邊,他耳邊不斷回蕩著陸夫人剛剛說過的話,以及她理直氣壯的態(tài)度。
陸衍行靠著樹干深吸了一口氣,因為腎上腺素飆升,手指都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。
他想抽煙,但伸手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時才反應(yīng)過來,今天并沒有帶煙在身上。
陸衍行拽了一把領(lǐng)口,呼吸壓抑而沉重,視線盯著腳邊拉長的影子,眼睛發(fā)酸。
他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地面對陸夫人了,但現(xiàn)實告訴他,他做不到,他或許一生都無法像她一樣若無其事、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。
他能做的只是躲遠(yuǎn)一點(diǎn)兒,盡量不看。
以后還是不回北城了,他這次不應(yīng)該沖動的——
陸衍行正這么想著,忽然看到腳下多出了一道影子,有一部分和他的重疊到了一起。
緊接著,視線范圍內(nèi)又出現(xiàn)了一瓶水,那捏著水瓶的手指……
陸衍行右眼皮猛跳了兩下,驀地抬起頭來,看到那張清冷而熟悉的臉時,呼吸愈發(fā)地沉了。
周清梵。
她來這里做什么?
“冰的,喝么。”周清梵輕輕晃了一下手里的水瓶,聲音輕柔而平淡。
就像和一個普通朋友說話一樣。
陸衍行再度垂眸掃了一眼她的手,小臂僵硬,半晌都沒去接。
周清梵的動作維持在半空中快一分鐘,見他遲遲沒有動作,便彎腰將那瓶水放在了地上。
她有些后悔自己沖動跟過來了,她知道陸衍行和陸夫人的溝通肯定不會愉快,也知道他從來都不愿意暴露自己這一面在旁人面前。
更何況他身邊現(xiàn)在有了談瀅,就算是安慰也輪不到她,是她腦袋發(fā)熱了……
周清梵放下水瓶之后沒去看陸衍行的表情,轉(zhuǎn)身便打算離開。
她的腿還沒邁出去,手臂卻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握住,緊接著是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——
周清梵反應(yīng)過來的時候,人已經(jīng)被陸衍行抵在了樹干上,身前是他堅硬滾燙的胸膛,他幾乎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。
周清梵一抬頭,便借著頭頂?shù)穆窡艨匆娏怂驗槌溲杉t的雙眼,四目相對的瞬間,她的心尖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般。
很疼,疼得喘不過氣。
“誰讓你來的?!标懷苄卸⒅?,啞聲質(zhì)問。
周清梵答不上來這個問題,她搖了搖頭,深吸一口氣,“我現(xiàn)在就走?!?/p>
“你過來做什么?看我笑話?”陸衍行將她壓得更緊,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。
“……沒有?!敝芮彖蠓裾J(rèn),“我只是路過?!?/p>
陸衍行輕笑了一聲,很顯然,他并不相信。
“陸夫人的價值觀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樣,你不必把她的話放在心上。”周清梵躊躇一番后,還是對他說出了這句話。
這才是她過來這一趟的真正目的。
“你在可憐我么?!标懷苄袉?。
“不是,我唔……”
周清梵下意識地?fù)u頭否認(rèn),辯解的話剛說了一半,面前的男人忽然低頭,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唇,吻像疾風(fēng)驟雨一般落下,席卷了她的感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