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晚夕的生活又回到了原軌。
與以往不同的是她心態(tài)變了。
她已經(jīng)沒有精力去心煩感情的事,看淡了,放下了,也不再內(nèi)耗。
警察那邊反饋回來的消息說,于偉豪始終不肯松口說出五只猴子的下落,至于他偷病毒猴放生的動機,警方也查不出來。
但有一件事,警方特意告訴她。
于偉豪的母親是一名殘疾人,家里還有兩位正在讀初中的妹妹,以及一位得了肝癌的父親。
一大家子的重擔全部壓在他身上,而作為藥研開發(fā)者,他工資并不是很高。
最近一段時間,尤氏集團的公益部門對于偉豪的兩位妹妹進行資助,也給于偉豪的父親捐款看病。
因為尤氏集團經(jīng)常以各種名義做慈善,是否與于偉豪偷病毒猴的事件有關(guān)聯(lián),還待調(diào)查。
警察沒證據(jù)不好辦事,但宋晚夕知道。
她一直被針對。
上次是消防、稅務(wù)、動物保護協(xié)會,以及房東的驅(qū)趕。
這次更狠,直接把她往死里搞。
估計是吳薇薇抑郁癥病發(fā)自殺的事引起的。
宋晚夕獨自去了錦繡山莊,找到她公公尤宏盛。
陽光明媚,偌大的花園鳥語花香。
尤宏盛穿著休閑居家服,在家園里悠閑自在地修剪他的盆栽。
宋晚夕單刀直入,“爸,你應(yīng)該知道我為什么找你,直接說你的要求吧?!?/p>
尤宏盛淡然一笑,打量宋晚夕,“我一直都覺得你挺聰明的。”
“我的時間很寶貴,別廢話了?!彼瓮硐λ呀?jīng)沒了尊重和禮貌,只有憤怒和不耐煩。
畢竟,這種卑鄙的人,不值得她浪費時間。
尤宏盛臉色一沉,把剪刀一放,冷哼道:“真夠狂的,敢這樣跟我說話?”
宋晚夕沒有被他的氣勢壓住,反倒更硬氣,“病毒若是在人類身上大面積擴散,我的公司會倒閉,我也會受到懲罰鋃鐺入獄,但你和你的家人也不一定能有好下場,一旦被感染,沒有疫苗,沒有特效藥,你們也是死路一條。”
尤宏盛眸色黯然,“我不懂你在說什么?!?/p>
“你懂的?!彼瓮硐o握著拳頭隱忍,知道他在偽裝,很難套出證據(jù),“我知道你怕我錄音,不敢接我的話,所以,你直接說你的要求吧,你想我干什么?”
畢竟,他大費周章搞了這么多事,一直針對她,搞她公司,現(xiàn)在又搞她前途。
肯定是有目的的。
尤宏盛拿起剪刀,繼續(xù)修剪面前奇形怪狀的小松樹,“宋晚夕,我承認你長得聰慧漂亮,學(xué)歷高,能力強,性格又溫婉賢淑,是個很不錯的女人。但你的家庭背景,你的身份條件,始終配不上我們尤家。”
“于公,在事業(yè)上,你幫不到阿瑾,幫不到尤氏集團?!?/p>
“于私,我一直想讓薇薇做我尤宏盛的大兒媳,跟吳家結(jié)為親家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宋晚夕緊握著拳頭,指甲深陷掌心的肉,手很痛,心也很痛。
但這種痛是短暫的。
“你明白就好?!庇群晔⑤p笑,望著宋晚夕,“如果你家庭條件更好一些,你應(yīng)該是個挺完美的女人?!?/p>
這種贊美讓宋晚夕覺得惡心。
“我會向尤瑾提離婚的?!彼瓮硐芄麤Q。
“你舍得?”尤宏盛疑惑。
宋晚夕在心里冷嗤。
三個月的相親交往,兩年的冷淡婚姻,她用手指頭都掰不出有幾天開心的日子。
舍不得他的冷落嗎?
錢她能賺,房子車子她能買,給不了她情緒價值,也給不了她性愛,想生個孩子都是奢侈的,單靠她心里那一點愛和期待,才會支撐到現(xiàn)在。
有何不舍?
宋晚夕語氣很堅定,“舍得,我早就不愛尤瑾了?!?/p>
尤宏盛滿意地抿唇,點點頭,沉默了數(shù)秒又說,“阿瑾不會同意離婚的,你這么聰明,想個辦法讓他同意吧?!?/p>
“我會起訴離婚。”
“起訴?沒有正當?shù)睦碛桑ü僖膊粫型??!?/p>
宋晚夕輕輕咬了咬唇,心一橫,“我們結(jié)婚兩年都沒有發(fā)生性關(guān)系?!?/p>
“哐當!”
尤宏盛震驚得手中的剪刀都掉地上,瞠目結(jié)舌地望著宋晚夕。
是的,這件事告訴任何人,都是咂舌的程度。
但她就是忍了兩年。
而尤宏盛更擔心的可能是尤瑾的性取向。
“我希望明天就能找到剩下的五只猴子?!彼瓮硐陌锾统龊镒拥恼掌?,放在桌面上,“這些猴子都有記號,若有好心的民眾發(fā)現(xiàn)它們的蹤影,可以打我電話提供線索?!?/p>
宋晚夕說完話,背著包離開錦繡山莊。
尤宏盛還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。
——
第二天,并沒有人打電話過來提供線索。
宋晚夕知道,尤宏盛還是不相信她。
但她很肯定幾只猴子就在尤宏盛手里,此時應(yīng)該是安全的,至于有沒有專業(yè)的工作人員做好隔離和照顧,她不得而知。
想要回猴子,估計要等到領(lǐng)離婚證那天。
她特意休息一天,去了律師所。
離婚這件事,她沒有告訴任何人。
就這樣果斷的,決絕的,毫不留情的,起訴了。
六月的夜,格外燥熱。
晚上十點半,尤瑾回到家,疲憊的身軀像壓著一座大山,雙肩無比沉重。
他開了客廳的燈,放下車鑰匙,在玄關(guān)換了拖鞋,走到沙發(fā)坐下。
茶幾上放著信封。
他脫下西裝,扯掉領(lǐng)帶,拿起牛皮色信封,瞥了一眼是法院的,臉色驟沉。
打開信封,抽出的紙張竟是離婚訴訟文書。
靜謐的客廳,落針可聞。
尤瑾無力地背靠沙發(fā),緊握著紙張壓在大腿上一動不動,臉色冷沉,眼眶泛了紅。
他胸膛起伏著,發(fā)顫的手把紙揉爛了,深吸一口氣站起來,轉(zhuǎn)身走向宋晚夕的房間。
他單手撐著門板,另一只手像千斤墜那般沉重,用力敲了兩下。
第三下的時候,門開了。
他順勢一推。
宋晚夕感覺有一道強勁的力量,在她剛擰開門的剎那,向她襲來。
她往后退了兩步,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高大的身影籠罩,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握住她的手臂,壓到房間的墻壁上。
男人灼熱的呼吸,危險的冷氣場,強勢的壓迫感,像一張無形的大網(wǎng),籠罩著她。
宋晚夕心跳加速,不安地仰頭望著離她咫尺的男人。
他背著房間的暖光,五官輪廓格外深邃清冷,那雙通紅的眼眸,就像一只受傷的猛獸,毫不掩飾所有情緒,狠狠盯著她。
宋晚夕從未見過這樣的尤瑾。
讓她覺得害怕。
尤瑾一只手撐墻,另一只手壓她的肩膀,聲音沉啞,“宋晚夕,這一次連離婚都不跟我提了,就直接去法院起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