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劍仙說笑了?!?/p>
寧遠(yuǎn)一開口就是要借錢,苻畦差點(diǎn)愣住,只好打了個哈哈。
他并不了解這個少年,只是此前匆匆找人查了查記錄,得知他的姓名,半個月前從倒懸山來到老龍城。
幾座渡口的大小船只進(jìn)出,都有專門的管事記錄,苻家身為老龍城第一家族,自然能隨意翻閱。
境界龍門,劍修,本命飛劍的神通未知,與桂花島關(guān)系莫逆,范家首席供奉。
堪比普通的金丹境,隨手一劍就能重傷一龍門兩觀海,實(shí)力極為恐怖。
年歲……未知。
一頭銀發(fā),面容稚嫩,也不知是不是個老東西,施展了還童之術(shù)。
如果不是,這人就是個十幾歲的少年,那這種天賦就太過于可怕了。
苻畦身為城主,眼界自然不一般,寶瓶洲大半的有名仙家,他都有些許交情。
這樣的天資,哪怕是放在寶瓶洲第一道家宗門神誥宗里頭,都是一等一的天驕。
或許連神誥宗都沒有。
雖說那神誥宗內(nèi)最近幾年有則消息傳出,說那仙子賀小涼福緣深厚,冠絕一洲,是最有希望躋身上五境的年輕天驕。
但畢竟賀小涼年歲大了許多,眼前這少年,可是實(shí)打?qū)嵉凝堥T境,還是劍修。
兩相比較,高下立判。
至于往后的大道上限高低,那就是另說了。
賀小涼仙緣伴身,其出生之時(shí),就有一頭仙鹿自主從神山走出,被她所吸引,追隨于她。
這種人,只要不被扼殺于半道,成就絕對不低,甚至是超越神誥宗宗主,抵達(dá)仙人之上。
寧遠(yuǎn)躺在躺椅上,不知道這苻畦在想些什么,他也懶得去琢磨。
一個躺著,一個蹲著,如今優(yōu)勢在我。
少年心里打著小算盤。
本來最開始他是想要‘借’點(diǎn)錢,還不還看自已意思,苻家家大業(yè)大,一千顆谷雨錢,沒問題吧?
但他如今仔細(xì)想了想,這樣‘打劫’有些許不妥,隨后笑道:“苻城主,我又怎么會是說笑。”
“你苻家占據(jù)老龍城最中心,管轄所有家族,渡船生意都做到中土神洲去了。
你再看看我,守著這么一座糕點(diǎn)鋪?zhàn)樱惶於际詹坏綆最w銅錢?!?/p>
寧遠(yuǎn)取出一壺桂花小釀,抿了一口道:“我記得沒錯的話,苻城主之前,好像是說您是來賠罪的?”
“說是你苻家子弟有眼無珠,攔了我的道。”
苻畦神色難看,這話還真是他說的。
畢竟一位十一境的大修士,苻家是萬萬惹不起的。
一境之差,仙凡之別。
雖然苻家與寶瓶洲許多山上仙家交好,但這里面最厲害的,也不過是神誥宗天君祁真而已。
一個十一境,與揍了自已一拳的那個漢子一樣。
真要觸怒了那中年漢子,有哪個仙家敢?guī)退?/p>
中土神洲那邊,苻家與三兩仙家也有一些香火情,但都不牢靠。
若有大劫來臨,靠別人是靠不住的。
所以苻畦來了,要登門賠罪。
他不清楚那漢子的脾氣,山上的交情,一言一行的不恰當(dāng),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,滅頂之災(zāi)。
苻畦只好強(qiáng)壓下怒氣,與身旁少年言語,“小劍仙真要借?”
要真是借,那還真行。
谷雨錢嘛,苻家還是能拿出來一些的。
雖然前不久苻家花了數(shù)千顆谷雨錢,用來購買了一袋子的金精銅錢,但畢竟是做生意的大家族,一兩千谷雨錢還是能拿的出來的。
不過是有些肉疼罷了。
關(guān)鍵的是,這小子說的是借,不是要。
若是要,苻家只好捏著鼻子掏錢,相當(dāng)于買了心安。
但這借,不管后續(xù)寧遠(yuǎn)還不還,這都是一份香火情了。
一位劍仙胚子,一位十一境大修士,這種香火情可實(shí)在難得。
寧遠(yuǎn)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,給后者看的一陣發(fā)毛。
“苻城主,既然如此,那我就開口了?”
苻畦猶豫一二,還是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寧遠(yuǎn)摩挲著下巴,直接獅子大開口。
“這其一,我要一袋子金精銅錢,二十枚,全部都要金精銅錢里面的迎春錢。”
苻畦瞬間兩眼瞪大,但寧遠(yuǎn)還沒說完。
“其二,老龍城外的那座渡口,那個趙家驛站是在你苻家名下吧?我也要了?!?/p>
“其三,你苻家派人敲打敲打丁家,讓范家上位,接管原先丁家的部分生意?!?/p>
寧遠(yuǎn)喝著小酒,還真是獅子大開口,苻畦聽的流汗不止。
苻畦心里隱隱覺得,自已就是在跟一個老妖怪談話。
哪有十幾歲的年紀(jì),能說出這種話的?
自已那個兒子,在這個年紀(jì)還在讀艷情本子呢。
苻畦思索再三,咬著牙道:“寧小劍仙,其二其三我都可以答應(yīng)你,但是那二十枚迎春錢……苻家如今傾盡財(cái)力也不一定能弄來。”
“金精銅錢原先就是從北邊大酈傳來,由數(shù)種珍貴材料配合山水神靈的金身碎片鑄造,珍貴程度遠(yuǎn)勝谷雨錢?!?/p>
“一百枚谷雨錢最多也就換一顆金精銅錢,還是有價(jià)無市……”
寧遠(yuǎn)擺了擺手,有些不耐煩道:“這我就不管了,不過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,這樣吧,十枚迎春錢,如何?”
二十枚確實(shí)太多了,寧遠(yuǎn)記得不錯的話,苻畦的兒子苻南華,如今就在驪珠洞天。
他兒子的那袋子過路費(fèi),就已經(jīng)讓苻家大出血了一回,再來一袋子,恐怕就真要傾家蕩產(chǎn)了。
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苻畦一眼,“苻城主,對于北邊的大酈,你有什么看法?”
聞言,苻畦琢磨道,“不可小覷,那國師算計(jì)一道極為厲害,藩王宋長鏡有勇有謀,還是一位山巔境的武夫。
二十年間讓原本的大酈蠻夷接連摧城伐地,一國面積已經(jīng)超越大隋,軍士勇猛善戰(zhàn)……”
寧遠(yuǎn)伸了個懶腰,笑道:“苻畦,我還有五日就要離開老龍城,只要你在這之前把這三件事做成,我就給你、給你苻家指一條明路,怎么樣?”
“這條路,保證你苻家繼續(xù)綿延上千年,還能讓你有望在二十年內(nèi),躋身上五境?!?/p>
“要不要信我?”
苻畦猛然抬起頭,雙眼皆是震驚之色。
他越發(fā)確信,身旁這人,不僅不是少年,更有可能是一位大修士的轉(zhuǎn)世!
怎么辦?要不要信他?
一條明路,是怎樣的一條明路?
那可是躋身上五境啊,苻家已經(jīng)上千年沒出過上五境了……
身為家主,自有考慮,所以苻畦還是多問了一句,“寧劍仙,這條‘明路’,是否兇險(xiǎn)萬分?”
話到了這個份上,苻畦對于寧遠(yuǎn)的稱呼,也從一開始的小劍仙,成了劍仙。
寧遠(yuǎn)也不瞞著他,隨口道:“生死難料,危險(xiǎn)重重,如同在夾縫中行走,更似一人對敵蠻荒大妖?!?/p>
少年拍了拍他的肩頭,又道:“但是呢,得救之道,就在其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