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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4章 天明

時間一長,阮秀也覺得有點膩歪過了頭,腦袋后仰,輕輕碰了碰少年的下巴。

雖然有些意猶未盡,但寧遠也只好悻悻然松開手。

阮秀坐直身子,睜著大眼與他對視,這回沒了半點羞赧,輕聲道:“寧遠,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。”

寧遠看著眼前姑娘,沒有說話,只是輕輕嗯了一聲。

阮秀又將頭扭過去,望向天上的銀河,一副思考狀,“我一路走來,雖然大多時候都在御劍趕路,但也有不少有趣的事,說給你聽吧?”

寧遠豎起一只手掌,讓她先別急著說,反手抄起擱放在一旁的葫蘆,仰頭就是一口。

結(jié)果就沾了點酒味,里頭只剩下三兩滴,咂了咂嘴,更加意猶未盡了。

女子溫柔的笑了笑,手腕一抖,地上就多了一整壇。

寧遠一臉猴急,揭開壇口,直接把葫蘆整個塞了進去,一邊往里灌酒,一邊笑道:“還是媳婦兒好,知道我沒別的愛好,就只是貪一口酒?!?/p>

“不許喊媳婦兒?!比钚氵怂豢?。

“為什么?”

“不為什么,反正不許喊?!?/p>

“那我喊你什么?”

“秀秀啊?!?/p>

“那不成,以前在鐵匠鋪那會兒,我就喊你秀秀,如今咱倆都快睡一個被窩了,怎么能還是這個?!?/p>

“誰要跟你一個被窩了?”

“你啊?!?/p>

阮秀轉(zhuǎn)過頭,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他,“你當初可不是這個樣子的?!?/p>

寧遠不置可否,“確實不一樣,但我有點記不太清了,姑娘可否跟我說說,以前我是什么樣的?”

少女認真的想了想,回憶起那時候的那個少年,臉上多了不少笑意,最后開口道:“以前的你……怎么說呢?。”

“……很真誠,你記不記得那天晚上,就是咱們在河畔跟人打架那一次?”

阮秀沒看寧遠,雙手托腮,神色溫柔無比,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
“那天晚上,你跟我爹喝了一晚上的酒,說了很多的話,那些話,我記得清清楚楚。”

寧遠突然打斷她,“那天你沒睡著?”

“沒睡啊?!鄙倥V?,模樣可愛,“其實我整晚都在偷聽,早上的時候,腿都麻了?!?/p>

寧遠喝著酒,伸出一根大拇指。

少女笑的雙眼瞇起了月牙,伸手往他腰間擰了一把,“不許打岔!”

阮秀就這么看著他,一雙桃花似的狹長眼眸,除了溫柔,還是溫柔。

“也就是那天晚上,讓我開始好奇,寧遠是怎么個寧遠,之后我還偷偷看過幾次你的心境?!?/p>

“那個時候的你,最真誠了?!?/p>

“哪怕你算計過我,但是兩者不能放在一起比較,真誠,就是真誠?!?/p>

“你后來不辭而別,我就天天在青牛背那邊等,也不算等你吧……你沒來之前,我就喜歡在那吃東西了?!?/p>

“我每次想起你,都是那個晚上,不止是你跟我爹說的那些話?!?/p>

少女輕輕握住他的手,柔聲道:“你可能記不清了,那晚我裝睡之前,跟你聊了許多真武山的事?!?/p>

寧遠將她的手反握,放在自已心口處,咧嘴笑道: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我說了半天,結(jié)果你好像一句都沒聽?!?/p>

“再然后呢?”

“然后你就問我的頭繩去哪了?!?/p>

寧遠很耐心,繼續(xù)順著她的話問,“再再然后呢?”

“再然后,你就給我綁起了馬尾辮啊。”

“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,才喜歡我的?”

“不行嗎?”

“有點沒道理誒?!?/p>

“喜歡一個人,為什么要講道理?”

“那既然如此,再讓我抱抱?”

“不行,你會使壞。”

“多久才能抱一次?”

阮秀撩了撩鬢邊青絲,少女的臉紅,比什么酒水都要醉人。

“十天吧。”

寧遠跟她打起了商量,“太久了,一天行不行?”

青衣少女看著這個沒臉沒皮的男人,頗為無奈道:“我說十,你道一,這是在跟我打商量?”

寧遠抓著她的手,她就舉起另一只,語氣斬釘截鐵,“五天,沒得談!”

少年晃了晃手上葫蘆,“真不能談?”

秀秀神色極為堅定,“我說了算?!?/p>

寧遠松開她,沒再說話,只是一味喝酒,看著夜空,神色蕭索。

阮秀忽然覺著是不是自已話太重了,扯了扯他的衣袖,小心翼翼道:“那就三天?”

寧遠朝她笑了笑,語氣溫和,“什么幾天不幾天的,別說這個,以后咱倆的所有大小事,你說了算。”

此話一出,阮秀心里頭更加不好受了,往他那邊靠了靠,小聲道:“那就一天嘛,我聽你的?!?/p>

話音剛落,寧遠隨手一甩,早就沒了酒水的葫蘆就被他丟了出去,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兩手一抄,美人在懷。

少女睜著大眼,一句話說不出來。

一晚上都在膩歪,原本還想跟他好好說說,自已遠游路上的一些趣事,結(jié)果就這么被他給帶歪了。

不過以后還有的是時間,慢慢說就好,阮秀也就沒多想,不僅如此,小腦袋還蹭了蹭他的肩頭,乖巧道:“好好好,以后你想抱就抱?!?/p>

寧遠卻忽然問起了另一件事,“昨天見面,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恰好有一支簪子?”

阮秀正張著嘴,在他的肩頭‘撕咬’,力道很小,不痛不癢。

“我不知道啊。”又咬了一口,她才解釋起來,“但是呢,我很確信,你肯定會幫我綁頭發(fā)的。”

“你的這頭馬尾辮,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?”

少女咬了半天,低頭一看,這處肩頭已經(jīng)被她的口水打濕,有些嫌棄。

然后她的小腦袋又換到了另一側(cè),繼續(xù)張嘴‘撕咬’。

“本來沒什么特殊的,但自從你當初幫我綁了一次之后,它就有了意義啊?!?/p>

“你就不覺得害臊?”

“是你抱著我,我為什么要害臊?!?/p>

寧遠認真說道:“如果昨天我沒反應(yīng)過來,沒給你綁的話,會怎么樣?。俊?/p>

阮秀停止撕咬動作,水潤的眸子眨了眨,沒有任何猶豫,“不會怎么樣,我當時是騙你的。”

“無論你怎么做,都只有對,沒有錯?!?/p>

“因為我喜歡你,你就是最好的。”

“你越來越不矜持了?!?/p>

“跟你學(xué)的啊?!?/p>

寧遠推開她,問道:“你這到處咬來咬去,是不是肚子餓了?”

阮秀點點頭,寧遠便翻了翻方寸物,取出之前給她備的糕點。

秀秀開始了胡吃海喝,寧遠雖然沒見過她嗆到自已,但見她腮幫子一直是鼓鼓的狀態(tài),就伸手輕輕為她拍著背。

遞給她一個水壺,阮秀仰頭喝下一口之后,忽然說道:“寧遠,我吃這么多,你就不怕我變胖啊?”

寧遠搖搖頭,“不怕?!?/p>

“為啥?”

少年視線落在她身上,沒有說話。

見他成了啞巴,阮秀皺了皺眉,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,“說呀。”

寧遠憋著笑,還是沒敢直接說出來。

他只是把視線牢牢鎖定在阮秀身上,在那鎖骨往下的地方,比許多生養(yǎng)過的婦人,還要來的壯觀。

衣衫緊繃的厲害。

阮秀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他在看什么,抬起手,一板栗砸在他腦袋上,羞怒道:“這回我真生氣了!”

寧遠是此中老手,瞬間換了一副溫柔神色,“這幾日會有難得的閑暇時間,我可以多陪陪你,現(xiàn)在夜深,有什么話,往后再說?!?/p>

阮秀很聽話,她哪也不去,就枕在寧遠腿上,閉目睡去。

少女睡得很美,氣息平和,眼尾睫毛微顫,至于是不是裝睡,天曉得。

寧遠什么也沒干,微微垂首,整個人靜止不動。

如同一株枯木,直到夜盡天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