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山跑死馬,遠處那座狐兒鎮(zhèn),瞧著不遠,但一直等到明月高掛,一行三人才走了一半。
一天時間走了近千里,寧遠和阮秀當然沒什么,但對裴錢來說,還是有點遭不住。
這會兒的黑炭丫頭,雙腳已經(jīng)搖搖晃晃起來,眼皮子遮住了半邊眼,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。
眼見此景,寧遠便取出一張神行符,直接貼在了裴錢的背后。
符箓迅速消融,化為一股精粹之氣,一瞬間,小姑娘就猛然睜開了雙眼,腳下一動,身形猶如離弦之箭,竄了出去。
然后裴錢就撞在了一棵大樹上。
等她爬起身,腦門上已經(jīng)腫了個大包,鼻子也磕破了,臉上還沾著幾塊枯樹皮。
寧遠也有些訝然,朝她微笑道:“等我再改良改良,下次一定不會如此?!?/p>
一臉慘兮兮的小姑娘,沒敢對師父怒目相向,只能跑去阮秀那邊訴苦,抱著姐姐的一條手臂,一個勁的埋怨。
說什么師父從來不把她當人看,有什么陰招損招,不去斬妖除魔,凈往她身上試了。
阮秀摟著小姑娘細聲安慰,同時也瞪了自家男人一眼。
寧遠訕訕一笑。
這神行符箓,是他在閑暇時候搗鼓出來的。
只是下品符箓,堪堪算是入了符箓一道的大門,沒別的更多用處,只是在敕令之后,能讓人趕路時候,爆發(fā)出驚人的速度。
至于為何他能畫符……
那就更簡單了,大玄都觀存世數(shù)千年,雖然主修劍道,但其他的旁門神通,也有不少。
這些寧遠都記在了腦子里。
趕路的間隙,在修煉過后的乏味時光,他就開始回想,百般神通,挨個練了練。
有些上乘術(shù)法,一時半會學不會,但小道神通,對他現(xiàn)在這個十境練氣士來說,就是手拿把掐。
符箓一門,按照山上的某些說法,只在三教之下,與劍修齊名,真正的老祖師,是那位三山九侯先生。
雖然萬年以來,這位符箓祖師很少現(xiàn)世,但山巔之人對他的實力評價,只高不低。
本身就是十四境修士,論道齡,他比禮圣還要大,符箓煉丹兩手抓,論地位,他更是天下鬼魅陰物的活爹。
公認的“萬法宗師”。
相傳這位先生的本命神通,一經(jīng)使出,能以天地為紙張畫符,驅(qū)使人間所有的大地山岳。
寧遠雖然沒見過他,但對這位符箓老祖師,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敬重的。
究其原因,很簡單,他的家鄉(xiāng),那座劍氣長城,有一半的功勞,都要歸功于三山九侯先生。
十幾萬里劍氣長城,其內(nèi)數(shù)千種陣法,一大半都是來自于他。
沒有他的出手,某種意義上來說,劍氣長城就算建成了,也不一定能堅守萬年之久。
老大劍仙是厲害,但他可不會畫符。
并非什么貶低陳清都,實事求是罷了。
總不能要求一個練劍的,啥都會吧?
寧遠在頭幾天開始畫第一張符箓之時,他就立即察覺到,自已在此道之上,“天賦”極好。
符箓一門,門檻極高,尤為看重一個練氣士的精氣神,而年輕人在這方面,又是極為突出。
他的神魂,璀璨無比。
第一次畫那方寸符,僅憑一張毫無品秩的白紙,寧遠就一氣呵成,直接畫了三張出來。
三張過后,猶有余力。
這就是所謂的天賦。
但他腦子又不算是非常聰明,導致畫出來的符箓,有些“另類”。
好比燒菜,有人燒出來香味四溢,有人燒出來同樣是香味四溢,但就是賣相不太好看。
寧遠就屬于后者。
而從開始畫符,到如今七八日過去,所有新鮮出爐的下品符箓,裴錢都充當了“小白鼠”。
之前貼在裴錢背后的那張神行符,就是他今兒個畫出來的。
為此小姑娘叫苦不迭。
畫了很多種,也試了很多種。
有那御風符,往裴錢身上一貼,她就“原地升天”,但因為紙張品秩太低,里頭神意不足,導致沒飛多高,小姑娘就摔了下來。
不過還好,最嚴重的一次,也就摔斷了一條腿而已。
有那氣力符,在寧遠敕令過后,原本頗為勞累的黑炭丫頭,立即“滿血復活”,好像有使不完的勁。
不過氣力符,寧遠也畫歪了,那天的小姑娘雖然干勁十足,但等到符箓神意消散之后,足足昏睡了兩天兩夜。
這一路上,小姑娘就是這么被他一路“折磨”過來的。
委實是有點欺負人了。
阮秀給裴錢抹了點外傷膏藥后,三人又一路行進了好幾十里地,終于在凌晨時分,見到了那間坐落在狐兒鎮(zhèn)外的客棧。
狐兒鎮(zhèn)那邊,寧遠并沒有打算前去。
這間大泉王朝的邊境客棧,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。
國師大人寫下的幾頭大妖里,其中有一頭,就在此處。
算是實力最低的一頭了。
阮秀此時松開裴錢的手掌,來到男人身旁,瞇眼望著不遠處的那間客棧,以心聲問道:“現(xiàn)在就動手?”
“之前聽你說,這頭仙人境大妖,現(xiàn)下不是巔峰時期,只有十一境瓶頸的實力,咱們要不要打它一個出其不意?”
月光下,少女眸子微冷,輕聲道:“你之前不是學會了孫道長的袖里乾坤嗎?”
“待會兒動手之前,你先把裴錢收進去,然后你就等著,等我出手把它打個殘廢,你再出劍斬妖?!?/p>
“我們盡量不要把動靜弄太大,最好不要波及過多的凡人,我出一招,你出一劍?!?/p>
“如果在這之后它都沒死,我就動用一門我的本命神通,將附近三百里地界給封住……”
“咋樣?”
少女雙臂環(huán)胸,一股腦說了一大堆。
寧遠極為詫異的看了她一眼。
得,他自已都沒想這么多,結(jié)果阮秀倒是早就規(guī)劃好了。
真按她說的來,不得不說,功成概率,極大,甚至可以說是十成。
一頭戰(zhàn)力只在玉璞境的大妖,哪怕是捉對廝殺,都幾乎沒可能是阮秀的對手。
何況她的這番“布局”了。
這頭大妖也不知是造了哪門子的孽,能被大名鼎鼎的火神這般算計。
一襲青衫有些無奈道:“秀秀,殺氣別這么重,咱們是談生意,又不是來打家劫舍的。”
“談攏了最好,談不攏,那就到時候再說?!?/p>
少女咬著嘴唇,認真的想了想,隨后輕輕點了點頭。
阮秀難得的正色道:“若是后面談不攏,其他人的死活我不管,但裴錢不能有失。”
頓了頓,少女有些面色微紅,還是小聲補了一句,“你也是?!?/p>
寧遠神色認真,一一應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