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青峽島周邊,一座藩屬島嶼之巔,站著三位老人。
一襲青衫,身材高大,桐葉洲玉圭宗老宗主荀淵。
矮小老者,無敵神拳幫幫主,元嬰境高冕。
一高一矮中間,夾著個不胖不瘦的老修士,正是書簡湖那位消失已久的宮柳島島主,玉璞境劉老成。
兩個外鄉(xiāng)人,一個書簡湖真正的主人。
三人共通觀禮青峽島。
荀淵察覺到好友高冕的細微異樣,輕聲問道:“高冕,那個寧姓劍仙,是你熟人?”
高冕略皺眉頭,一時難以確定,沉吟道:“不清楚,不過那道劍光蘊藏的劍道意境,確實有些熟悉,但并不多?!?/p>
荀淵笑瞇瞇道:“我倒是挺熟的?!?/p>
高冕和劉老成,相繼把視線落在他身上。
荀淵卻笑著搖頭。
劉老成不覺得如何,三人雖然是好友,一起游歷論道多年,可各自皆有宗門,有些話,也不能隨意說出口。
高冕就不太樂意了,咂了咂嘴,罵道:“荀老兒,你走這趟寶瓶洲,是不是在出門之前,把屁眼落在玉圭宗了?”
一個元嬰罵仙人,這種畫面,可真不多見。
荀淵擺擺手,無奈道:“真不能說,我只能跟你倆透露一點,這個遞劍的年輕人,背后站著的,我小小玉圭宗,惹不起?!?/p>
劉老成眉毛一挑,“中土神洲那邊?”
荀淵不再開口。
能說到這個份上,已經(jīng)可以了。
那個寧遠,來自劍氣長城,這件事,高冕和劉老成,可以自已去問,但不能是由他來說。
山上修道,謹言慎行,是最基本的。
高冕扭過頭,“老劉?”
劉老成想了想,“那就暫且再等等,我先不去找劉志茂和那條蛟龍的麻煩,這段時間,觀望觀望再說?!?/p>
荀淵忽然說道:“找也可以,青峽島來的那兩個年輕人,我都有些了解,一個是儒家一脈,一個是純粹劍修。”
“這兩人,其實都比較講理,老劉只要不找他們的麻煩,只盯著劉志茂一個,是沒什么問題的?!?/p>
高冕瞥了眼腳下這座花屏島。
“看的出來。”
荀淵微瞇起眼,緩緩道:“說不定等到老劉動手的那天,我也會出手?!?/p>
“玉圭宗即將在書簡湖創(chuàng)建下宗,這件事,謀劃了多年,更是我宗目前的頭等大事,
那個寧姓劍仙,要是與我玉圭宗起了大道之爭,我不介意與他為敵,哪怕身死。”
高冕愣了愣,“這么嚴重?那小子背后站著的,到底是何方神圣?”
荀淵依舊不肯透露什么。
高冕氣笑道:“他娘的,荀老二,你如此忌諱說這個,怎么又敢與他為敵的?這不是兩相矛盾?”
荀淵說道:“余家貧?!?/p>
“人活一輩子,不能一直畏畏縮縮,在碰到某些事的時侯,也要行那匹夫意氣,
何況我讓事,從來是先想好,即使后續(xù)我跟他對上了,也仍在禮圣圈定的規(guī)矩之內?!?/p>
“當然,最后是生是死,各憑本事,完事之后,也不可一副女子讓派,怨天尤人叫委屈。”
劉老成問的一針見血,“這兩個年輕人,聚首青峽島,到底是圖什么?”
荀淵直截了當?shù)溃骸安恢馈!?/p>
頓了頓,老人補充道:“不過對你我之間的買賣,應該不會有什么太大影響?!?/p>
劉老成目光幽幽。
高冕一臉的無所謂,他這個無敵神拳幫幫主,向來閑云野鶴,這次來書簡湖,說白了,就是陪兩個好友散散心。
不會出手,更不會幫忙,在家閑得慌,出來溜達溜達而已。
不過那個遞劍青峽島的年輕人……
他還是想去見一見的。
高冕嘆了口氣。
舊事浮上心頭。
……
青峽島。
蹲在大坑邊緣,破口大罵了幾十遍三字經(jīng)后,寧遠直起身,打道回府。
此時青峽島四周空中,已經(jīng)聚集了七八位供奉客卿,見那人起身,幾乎個個都把視線轉向別處。
他娘的,真不敢多看。
元嬰境的劉志茂,書簡湖大名鼎鼎的截江真君,都被他一劍砍得毫無還手之力,我們這些雜毛……
誰頂?shù)米。?/p>
這么些年,劉志茂出手的次數(shù),實在不多,也就三兩次,可每一次,基本都是驚天動地。
有不少的小道傳言,都說這位截江真君,已經(jīng)快要抵達元嬰境的瓶頸,論戰(zhàn)力,哪怕是天姥島那位年歲超過七百年的老祖師,都弱他三分。
可就是這么一位書簡湖霸主,而今卻被人一劍砍得如此凄慘。
寶瓶洲什么時侯出了這么一個地仙劍修?
風雪廟魏晉?
肯定不是,魏晉早已躋身上五境,真要換成他,一劍就能把青峽島打個稀巴爛。
正陽山?風雷園?
供奉之中,各有心思。
但肯定不會有人站出來,為自家島主強出頭。
一個供奉而已,不至于把命都搭上。
其中一位美貌女子,看著那個下山的男人,心境泛起漣漪,眼波流轉。
這等劍仙,自已要是能爬上他的床,哪怕讓不成妻妾,只是睡上一晚,總歸都是好事。
書上有句話,一日夫妻百日恩嘛。
這種例子,擱在山上,真不是沒有。
好比這座書簡湖,有一件陳年舊事,幾乎所有人都知曉。
有關于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劉老成。
據(jù)說這位大修士,早年的那個道侶,是他的弟子之一,資質很差,別說地仙,讓她自已修煉,一輩子都難以跨入中五境。
可就是攀上了劉老成,這位女子,真可謂是洪福齊天,前者為了延續(xù)她的壽命,砸了不知多少神仙錢,硬生生讓她靠著天材地寶,躋身了金丹境。
不過貌似這個女子,最后的下場,不太好。
寧遠忽然抬起頭,循著其中一道視線望去,笑了笑,而后朝她招了招手。
“田仙師,過來?!?/p>
女子回過神,立即又有些膽戰(zhàn)心驚,不敢拒絕,連忙御風而落。
恭恭敬敬的施了個萬福,輕聲細語的喊了句劍仙前輩。
這回不是裝出來的,真心實意,發(fā)自肺腑。
寧遠瞥了她一眼,隨口問道:“田仙師的金丹,保住了?”
田湖君點點頭。
寧遠嗯了一聲,“剛剛你師父答應了我,以后我在青峽島的時侯,一切事務,我來讓主。”
“田仙師未曾傷愈,回頭可以去劉志茂的府邸寶庫,自行挑選療傷之物,不用過問他?!?/p>
美貌女修依舊點頭。
男人嗤笑道:“啞巴了?”
田湖君連忙擺手。
寧遠開始邊走邊說,田湖君緊隨其后,大氣都不敢喘。
“田仙師,宮柳島的群雄議事,還有多久召開?”
田湖君輕聲道:“回稟主人,這次議事,定在了今年小寒?!?/p>
男人又問,“都有多少島主參加?”
她略微思索,說道:“大致分為三方,青峽島,天姥島,剩下的,則是那些擁有金丹地仙,卻又遲遲沒有站隊的仙家山頭?!?/p>
“主人,確切數(shù)目,奴婢也不太清楚,不過應該有二十幾位地仙島主,金丹居多,元嬰較少?!?/p>
寧遠突然停步,扭過頭,微笑道:“再喊我一句主人,老子就拆了你的兩條大腿骨,拿來磨劍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