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雀宮外。
陸缺腳步沉重的走過院門。
宮苑相對仙家規(guī)格來說不算大,卻很雅致。
院內(nèi)古樹彌蔓,有仙石成山,不遠(yuǎn)處甚至還有一潭靈氣濃郁的清泉。
中心處,有座二層玉殿,雕梁畫棟,碧玉為墻。
這樣一座精致宮苑,若是到了春夏,定然是一幅花木扶疏的宜人景色。
只可惜秋意漸濃,加上此園似乎很久沒人住過,通往玉殿的道路上,已經(jīng)鋪滿了枯葉,使得其內(nèi)生出一種凄涼之意。
陸缺下意識的攏了下衣衫,朝著玉殿走去。
彌霜的目光中,男子原本修長的身姿,略有佝僂,極其落寞。
她心中嘆了口氣,沒有隨陸缺入殿,而是轉(zhuǎn)身離去。
殿內(nèi)。
家具陳設(shè)應(yīng)有盡有。
陸缺關(guān)好殿門,然后走到盥洗處,清洗著臉上的血跡。
洗著洗著,他抬頭望著鏡中的自已,怔怔出神。
然后。
他緩緩癱坐在地,用雙手捂著臉,口中發(fā)出嘶啞的嗚咽聲。
漸漸地,哭聲越來越大。
直至,撕心裂肺,久久不熄。
夜幕降臨。
有兩位白裙少女,一路行至仙雀宮。
她們剛一進(jìn)院,便聽到殿內(nèi)那悲戚的哭聲。
猶豫了一下,二人走到玉殿門前駐足,問道:“公子?”
殿內(nèi)男子聞聲,漸漸停止了哭泣。
過了一會,他沙啞開口道:“何人?”
一位相貌恬靜的女子輕聲道:“陸公子,我叫阿柔,她叫阿玉,是皇使大人命我等前來服侍公子的?!?/p>
殿內(nèi)沉默片刻,傳出聲音:“不必了?!?/p>
另一位模樣淡雅,名叫阿玉的少女有些為難:“還請公子開門,讓奴婢們服侍您沐浴更衣?!?/p>
沐浴更衣?
陸缺聽到這話,低頭看了眼自已的身子,嘴角苦澀。
今天干凈了,那明天呢?
還不是又變成這副模樣?
他再次開口道:“真的不必了,你們走吧?!?/p>
兩位少女見狀,相互對視了一眼,有些無奈:
“公子若有吩咐,盡管開口,奴婢就在院內(nèi)候著?!?/p>
殿內(nèi)的陸缺,沒有繼續(xù)開口。
他只是蜷縮著身子,躺在冰涼地面上,微微發(fā)抖。
......
翌日。
當(dāng)初陽升起,晨曦透過殿門照在殿中。
仙雀宮外。
白衣彌霜緩步入院。
兩位少女見狀,連忙走了過來,躬身道:“見過皇使大人?!?/p>
彌霜微微頷首,輕聲道:“怎么守在殿外?”
阿柔有些拘謹(jǐn)?shù)溃骸瓣懝記]......沒讓奴婢們進(jìn)殿?!?/p>
彌霜聞言抬頭看了眼殿門處,沒有多說什么。
隨后走到殿門處,開口道:“陸缺,吾皇命我來接你前去人皇宮。”
殿內(nèi)沉默了好一會,然后殿門緩緩?fù)崎_。
男子茫然的走了出來。
阿柔和阿玉兩位少女這才見到這位陸公子,紛紛好奇的打量起來。
男子皮膚白皙,五官俊俏,身子修長,真的是她們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。
只是他的神情中,布滿了恐懼之色,這種恐懼,令他原本俊俏的模樣,都有些扭曲。
彌霜見到陸缺,輕輕的說了兩個字:“走吧。”
然后。
男子在阿柔阿玉好奇的目光中,腳步沉重的跟著皇使大人走出了仙雀宮。
她們有些奇怪,聽皇使大人的意思,陸公子是要去人皇宮面見陛下。
這應(yīng)該是極其榮幸的事,為何會有這副表情,陸公子似乎,很不情愿?
只是。
當(dāng)夜幕再次降臨。
當(dāng)兩位少女見到,一襲白衣的皇使大人,懷中抱著昏迷不醒的陸公子后。
她們似乎,明白了什么。
這一日,人皇時靈洛抽了三條時空本源出來。
當(dāng)?shù)谌龡l本源被抽出神魂后,陸缺再也承受不住那種痛苦,徹底的昏死了過去。
彌霜抱著陸缺走入玉殿,將后者輕輕放下,朝著兩位侍女吩咐道:“幫陸公子清洗下身上血跡,然后送到榻上休息,別讓他睡在地上了?!?/p>
說完,彌霜便轉(zhuǎn)身離去。
“是,皇使大人?!?/p>
兩位少女目送彌霜離去后,然后望向了昏死中的陸缺。
仔細(xì)打量之下,令二人心頭一跳。
早上出門時,陸公子雖說衣衫不潔,可至少面容很干凈。
然而此刻。
男子的發(fā)縫間,有數(shù)道血痕緩緩順著流下,血污爬滿了他俊俏的臉。
盡管他此刻雙目緊閉,可那眼皮卻顫抖不停,五官也無意識的擰在了一起,似乎在承受著劇烈的痛苦。
“這......”
兩位少女對視了一眼,皆從對方目光中,看到了疑惑與不解。
陸公子白天還好好的,怎么晚上回來就變成了這副模樣?
然而不解歸不解,她們卻不敢多想什么。
只得按皇使大人的吩咐,幫他褪去外衣。
然后抱著男子,前去浴室沐浴。
直到將陸缺身上的污垢清洗干凈后,才將他帶到榻上。
做完這些,兩位少女便跪坐在榻前,默默的守著。
黑夜漫長。
時間緩緩流逝。
燭火搖曳的寢殿內(nèi)。
驟然發(fā)出一道刺耳的慘叫聲。
“啊!”
兩位少女一驚,望向榻上男子。
卻看到,陸缺雙手抱頭,痛苦的嚎叫著。
慘叫凄厲,似乎蘊(yùn)含著難以形容的痛苦。
“公子,你怎么了?”
阿柔阿玉連忙上前,想要安撫他。
可陸缺只是下意識的推開二人,然后滾下床榻,在地上瘋狂的打滾。
兩位女子見到這一幕,張大檀口,手足無措。
她們一時間,不敢上前。
到最后,男子的動作漸漸緩慢了下來。
然而劇痛并沒有消退,反而愈發(fā)劇烈。
人皇為了快速獲得時空本源,一日間抽取了三條,在第三次本源離體后,便沒有刻意令陸缺保持清醒。
所以在最后一刻,他在那種極致的痛苦下,昏死了過去。
只不過,這種昏死,并不能真正消除劇痛。
當(dāng)他清醒過來后,遺留下來的神魂劇痛,依舊會全部爆發(fā)。
他撐著身子,彎腰跪在地上,不斷用頭撞擊著地面。
此時的陸缺,只感覺神魂內(nèi),有無數(shù)條金蛇,正在瘋狂撕咬著自已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