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兮兮,被貫穿了心臟。
此刻她躺在紅色地毯之上,雙目無神,生命,正緩緩流逝。
陸缺望著她,默默無言。
很快。
這個女人,很快就要死去。
可他的心中,沒有想象之中的,重獲自由的暢快,反而,有些凄然。
這份凄然,是對自已的,同樣,也是對姜兮兮的。
他死死咬著唇角,牙齒咬破血肉也渾然不覺。
“姜兮兮,我們,就不該相遇,這一切的一切,就不應該發(fā)生......”
說著,他嘆了口氣,握住永夜劍柄,就要將其拔出來。
姜兮兮死后,紅玥與殘雪必然會為她報仇。
此刻,弟子蘇夢還在那二女身旁,待她們返回玄幽殿那一刻,也許,就是他們師徒二人的死期!
他不怕死,可一想到因為自已連累了弟子,心中,就難以抑制的絞痛:
“夢兒,師尊,對不起你......”
啪嗒。
淚水墜落在紅毯之上,悄無聲息。
姜兮兮猛地睜眼,眸光漠然的看著他。
旋即,一股柔和白光其身軀籠罩。
突發(fā)這等異變,陸缺下意識的后撤兩步,神情愕然。
卻見女子抬起一只手臂,伸向胸前,直接握住了永夜劍赤紅劍身!
然后。
在他愕然的目光中,緩緩將其拔了出來!
噗呲!
當永夜劍離體那一瞬間,鮮血如泉自姜兮兮心口處涓涓涌出。
可僅僅片刻間,便戛然而止。
因為。
姜兮兮心臟處的劍傷,在那周身白芒的籠罩下,正在,緩緩愈合!
一同愈合的,還有女子額頭處,模糊的血肉,以及那道自眉眼貫穿而下的敕神劍痕。
這......
陸缺望著這一幕,張大了嘴,說不出話來。
那白芒,他很熟悉。
當初弟子蘇夢服用九極丹后,周身,便是籠罩了這層白芒。
九極丹!
姜兮兮不是說,她只有一枚九級丹了嗎?
而且,自打他來到寢殿后,從未見過姜兮兮有服用丹藥的動作。
那么,她是何時吃的此丹?
自已進殿之前?
可是,她為何無故服用九極丹?
總不能,可以提前預料自已會捅她一劍吧?
陸缺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!
姜兮兮站起身子,沒有理會身前男子,而是繞過那面寬大屏風,走到梳妝臺前,坐了下來。
她望著鏡子中的自已,微微蹙眉:“好丑!”
的確。
盡管她臉上的傷痕已經(jīng)愈合,可仍殘留著污垢血跡,遮在她原本容顏之上。
她側頭淡淡道:“去給本帝打盆水來。”
跟過來的陸缺呆呆望著姜兮兮,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。
他無法接受,原本應該死去的女子,竟好端端的活了過來!
那他剛剛那一劍,算什么?
姜兮兮見他這般反應,也沒有為難他,自已去打了一盆水,認真的清洗臉上的污垢。
待到她將污垢清洗干凈,便又坐回梳妝臺前。
此時,她已恢復成了那個面容絕世的姜兮兮。
陸缺顫聲道:“你......你......”
“我什么我?”
姜兮兮打斷陸缺的話,凝望著他,語氣平淡:“你剛剛說,我們就不該相遇,這一切,也不應該發(fā)生?!?/p>
“如果有可能,本帝也希望如此,可它,還是發(fā)生了?!?/p>
說著,她起身來到陸缺身前,驟然換上一副猙獰表情:“你是怎么狠心,給了我希望,又讓我失望的,我的......大哥哥!”
大哥哥!
這三個字,如同驚雷在陸缺腦子炸裂開來!
他瞪大雙眼,死死的盯著紅衣女子,也顧不得思考她為何提前服用九極丹,顫聲問道:“你......叫我什么?”
女子輕笑一聲:“叫你什么?當然是叫你大哥哥了,本帝為了見你,可是苦熬了三萬年啊?!?/p>
陸缺蹬蹬后退兩步,他指著紅衣女子,表情如同見鬼一般:“你......你怎么會,怎......怎么可能?。?!”
他的腦子混亂之下,連話都說不清楚了。
這個稱呼,絕對不該從眼前女子口中說出來。
“很驚訝么?”
姜兮兮逼近他身前,用一種極其哀怨的語氣道:“大哥哥,你明明說過,要回來陪兮兒的,可為什么,就食言了?”
“你知道兮兒被關在那該死的冰冷的暗殿之中,等了你多久么?”
陸缺驚恐的望著她,口中不斷喃喃:“不可能,這不可能,那夢境中的一切明明都是虛假的,都是假的,你怎么會記得我?那都是假的??!”
“假的?”
姜兮兮嗤笑一聲:“我們第一次見面,是三萬一百七十九年前,那時候,我剛好一歲。”
“你真真切切的出現(xiàn)在我的面前,現(xiàn)在卻說,那是假的?”
“哦,或許在你眼中,的確是假的。”
“本帝一萬七千歲的那一年,是我們第二次見面,可你僅僅是出現(xiàn)在我身前一瞬間,便消失不見?!?/p>
“再之后,你用同樣的方式出現(xiàn),又以同樣的方式消失,一次,又一次?!?/p>
“我當時便已猜出,你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,穿梭了時間?!?/p>
“可兮兒不明白,為什么,你連話都不愿與我說一句,甚至,看我的眼神中,帶著恐懼與恨意!”
“后來,我漸漸有所明悟,一定是因為,在未來的某一天,你被兮兒抓到,受到了兮兒的懲罰,當時我真的好開心,因為兮兒......真的找到了他的大哥哥?!?/p>
“至于懲罰?當然是少不了的?!?/p>
“大哥哥,我們是拉過勾的,騙人,可是要當小狗的!”
“所以只能委屈大哥哥,給兮兒當狗了,咯咯咯......”
聽著姜兮兮的話,陸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:“你竟然,都記得?所......所以你抓我來,不是巧合?。?!”
“巧合?”
女子手指纏繞著一縷銀白發(fā)絲,幽幽地道:“我所修的玄幽訣,在突破圣尊境時,的確需要大帝境男子的元陽打破桎梏,可這天人域這么大,元陽仍在的大帝境,豈止你陸缺一人?”
“所以啊,哪有什么巧合,本帝是在你晉升帝境前,便已找到你的行蹤,來到了鳳棲州。”
“大哥哥,兮兒的元陰,豈會給別的男子?你說對吧?”
說著,她望向陸缺的神情,浮現(xiàn)一抹羞澀紅暈。
陸缺看在眼中,只覺頭皮發(fā)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