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空中,赤金相間的天云開始凝聚。
伴隨著滾滾天雷聲,轉(zhuǎn)瞬間,蔓延至整個天際。
緊接著。
驟雨。
開始傾泄而落。
起初只是稀稀疏疏的幾滴,但很快就變成了密密麻麻的雨幕,如同瀑布般直落大地,雨水猛烈地敲打著地面,濺起無數(shù)水花,發(fā)出噼里啪啦的聲響。
雷雨聲相互呼應(yīng),徹底打破了夜的寂靜,似乎預(yù)示著,這個夜晚,注定不會平靜。
鳳棲州內(nèi),所有大帝境強者,皆從閉關(guān)中驚醒,凝望著天空。
一些晉升較晚的大帝,更是眼神帶著驚疑。
“晉升大帝的天地異象?”
“不,不對?!?/p>
“普通成帝異象,如何能影響一州之地?”
“那赤云中,竟帶著金色,這是......”
“圣尊異象!”
“鳳棲州,有人晉升圣尊了!”
相對于這些大帝,那些修為更高的圣尊境,則是沉靜許多。
他們只是望著那赤金色的天云,目光閃爍。
與此同時。
距離玄幽殿幾十萬里外,有位身穿墨袍老者,正御空而行。
他的身旁,跟著一位中年男子,以及一位粗獷漢子。
這二人,赫然是赤魂宗赤霄與御獸宗巖放!
二十余年前,他們同冷月宗云靈夢,一同前往玄幽殿,然而不僅沒有討要回鎮(zhèn)宗帝寶,連那云靈夢,也死在了姜兮兮手中。
之后,他們便前往天行圣宗,欲請墨云圣尊出面做主。
奈何當時墨云尚在閉關(guān),二人只好留在天行圣宗等候。
而這一等,就是二十年。
直到墨云出關(guān)后,二人對其訴說了那玄幽魔帝的跋扈。
墨云圣尊聽完,只是神色平淡的說了句:“那玄幽可真是活膩了?!?/p>
隨后,便讓赤霄與巖放帶路,直奔玄幽殿而去。
此時,那位中年男子朝著為首的老者恭聲說道:“墨云圣尊,再有半日,我等即可趕到玄幽殿?!?/p>
墨袍老者點了點頭,沒有說話。
頭頂赤金之云漫天,而他,只是隨意看了一眼,便不再多瞧。
一旁的巖放見狀,略作猶豫后問道:“墨云前輩,此等天地異象,可是有人晉升圣尊?”
墨袍老者淡淡的點了點頭:“不錯,這鳳棲州,又多了一位圣尊。”
得到墨云的肯定回答后,巖放望著天空的目光,帶著些許羨慕與敬畏:
“只是不知,這位新晉圣尊的前輩,我等是否熟識?!?/p>
赤霄聞聽此話,則是眉頭緊鎖:“奇怪,為何這一路行來,本帝有些心神不寧,尤其此刻見到這天地異象,更是莫名的心驚肉跳?難道說......這玄幽殿之行,會有意外?”
巖放咧嘴一笑:“此行有有墨云前輩在,能有什么意外?赤霄道友,怎么你修為越高,膽子反而越來越小了?莫非是之前在玄幽殿,被玄幽嚇傻了不成?”
赤霄沒有惱怒同伴的譏諷,而是沉默稍許,突然說道:“我觀這天地異象,核心處在玄幽殿方向,有沒有可能......是那玄幽在晉升圣尊?”
“玄幽晉升圣尊?”
這句話,讓粗狂漢子一愣,然后認真思索這個問題。
片刻后,他有些心虛的說道:“應(yīng)該不會......是她吧?”
“哼?!?/p>
墨袍老者冷哼一聲:“那小娃即便晉升圣尊又如何?區(qū)區(qū)一階圣尊,老夫一只手便可碾死。”
他這話,說的很是傲然。
當然,他也有傲然的底氣。
若說大帝境,每階之間的差距如同鴻溝,一些天資驚艷之人,可以憑借功法或是法寶逾越,連越多階殺敵。
那么圣尊境之間,每差一階,便如隔天地。
縱然有些天縱之才,能越一階兩階敗敵,已屬僥幸。
而他身為四階圣尊,又怎會忌憚一位新晉圣尊?
即便是那玄幽晉升圣尊又如何,再或者,即便她是那所謂的天才又如何?
自已與她,可是隔了整整三個天地。
天才?
老夫殺的就是天才。
赤霄聽聞此話,身子一顫。
是啊。
有墨云前輩這位四階圣尊在,自已有什么好擔(dān)心的?
他連忙拱手抱拳:“前輩說的是,是晚輩想多了?!?/p>
說完,三人加快遁速,繼續(xù)朝著玄幽殿飛去。
只是。
三人二十年來,一個在閉關(guān),兩個在外守候。
自然沒有聽聞過,多年前,鳳棲州有位半尊,斬殺了圣尊。
這世界,天才之上,仍有妖孽。
......
夜,依舊漫長。
玄幽殿后殿,偶有稀言細語,悄悄地,柔柔地。
“兮兒,外面下雨了?!?/p>
“不用理會?!?/p>
“兮兒,我好喜歡你,真的好喜歡好喜歡......”
“大哥哥......”
“嗯?”
“別說話!”
“唔!”
漫長的夜,伴隨著雷雨聲,似在見證著此刻的柔情。
酒意下的男子,醉眼朦朧,神色迷離。
這一刻,他是幸運的。
至少。
他的心中,沒有矛盾。
他可以短暫的,忘卻心中恨意。
恣意。
沉浸在姜兮兮用思念編織的海浪中。
疾風(fēng)驟雨,猛烈又肆意。
原來。
風(fēng)雨,亦有情,情誼,亦綿長。
他如同汪洋中隨之搖曳的扁舟,可竟在那風(fēng)雨之下,心甘情愿地......
沉淪,
然后,
沉沒。
可他,又是不幸的。
當風(fēng)雨散去。
他被浪潮裹挾著,帶到岸邊。
那酒意已不再。
他清醒的那一刻,回憶開始襲來,又覺得自已。
孤零零地。
于是。
他開始懊惱,開始憎惡自已。
只是這一次。
他厭惡的,不是自已的失去意識下的迎合。
而是,清醒后,竟有那么一絲絲......
仍有那么一絲絲......貪戀!
他心中的矛盾,驟然壓地他喘不過氣來。
所以,他哭了。
哭的,撕心裂肺。
“怎么會這樣,怎么......會這樣......”
朦朧中,他似瞧見眼前女子,仿佛不再是那玄幽魔帝,不再是那冷酷的姜兮兮。
她的眸光中,正泛著他從未見過的溫柔。
她緩緩伸手,輕撫著他的臉頰,輕輕地,吻去了他眼角的淚珠。
然后,她靜靜地伏在他懷中。
就那么靜靜的。
沒有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