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趙池重重倒地，整個守備營校場上，瞬間安靜無比。

剛剛還在一臉嘲弄的幾個趙池副將、親衛(wèi)，此刻都是瞪大眼睛，露出驚訝的神情。

小奶娃只用一根手指頭，輕輕戳一下。

打遍整個守備軍大營無敵手的趙大將軍，就……倒下去了？

“哼！”沈蘊禮背著手，環(huán)視一眼眾人，“怎么啞巴了，現(xiàn)在你們知道我家妹妹的厲害了？”

“厲害，厲害，真厲害！”

小鸚鵡扇著翅膀落在歲歲肩上，尖著小嗓子為自家小主人吶喊助威。

眼看著趙池倒下，君潛和沈蘊文、杜若等人也是心頭一驚。

哪怕是他們，也沒弄明白歲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？

“歲歲……”杜若輕聲詢問，“趙將軍沒事吧？”

大軍馬上就要出征，要是這個節(jié)骨眼兒上，大將軍出事這可不是小事。

“娘親不用擔(dān)心，他沒事，就是被我打暈了。”

杜若：……

打暈了還沒事？

杜若還要再說什么，歲歲邁著小腳走過來，用腳尖在趙池腳上踢了踢。

“你快起來呀，要不然，一會兒大家以為我把你打死了?！?/p>

躺在地上的趙池，猛地喘了口氣，睫毛抖了抖，緩緩睜開眼睛。

此時，幾個副將、親衛(wèi)也回過神來，急忙沖過來，將他扶成坐姿。

“將軍，沒事吧？”

“快……傳醫(yī)軍。”

……

“閉嘴，傳什么軍醫(yī)？”

趙池皺眉喝住幾個手下，目光再次落在歲歲臉上，重新聚焦的眼睛里滿是好奇和驚訝。

推開幾個手下，他緩緩站起身。

挑起戰(zhàn)袍，單膝跪在歲歲面前。

“剛剛是末將有眼不識泰山，沖撞殿下，小殿下恕罪?！?/p>

趙池是個直腸子，有什么說什么，卻并不是那種死要面子的人。

愿賭服輸。

剛剛被歲歲一指擊倒，此刻他對眼前這個小奶娃，心里只剩下佩服。

當(dāng)兵的不像朝堂那些大臣，全是花花腸子。

幾名副將和親衛(wèi)也和趙池一樣，崇拜強者。

此刻對歲歲也是心服口服，跟在趙池身后一起跪下。

“請小殿下恕罪?！?/p>

歲歲背著小手，注視著跪在面前的趙池等人。

“你們愿意我一起跟著去西北？”

“小殿下實力了得，如能隨行西北，是末將等人的榮幸。”

看他答應(yīng)讓自己跟著去西北，歲歲唇角一彎。

“你們同意讓我去西北，我就不生你們的氣?！?/p>

趙池微微一怔。

他原本以為，歲歲肯定會借機為難自己。

哪想到，小家伙竟然如此寬容。

一個小孩子有如此心胸，讓趙池越發(fā)有些無地自容。

“剛剛末將沖撞小殿下，請殿下責(zé)罰。”

“那可不行?！睔q歲忙著擺擺小手，“我要是把你打壞了，你怎么騎馬打仗?。俊?/p>

趙池抬起臉，對上小家伙清澈如水的眼睛，這才意識到是自己的狹隘。

大敵當(dāng)前，對于前線的將士們來說，時間無比寶貴。

他竟然為了一時逞口舌之快，耽誤這么多時間。

“末將一時沖動，耽擱出征時間，請秦王殿下軍法處置。”

君潛上前一步，站到歲歲身側(cè)。

“今日本王不罰你們，只將這筆賬記下。待到西北之后，若你們能在戰(zhàn)場上殺敵立功，將功補過，今日責(zé)罰可免。若是再因此這些小事貽誤軍機，本王……定斬不饒！”

趙池抬起兩手，恭敬地一握拳。

“多謝秦王殿下，末將等一定銘記于心?！?/p>

“好，整兵上馬，準(zhǔn)備出發(fā)！”

“是！”

幾人齊齊答應(yīng)一聲，紛紛起身，跳下自己的馬背。

君潛轉(zhuǎn)過身，目光落在杜若身上。

“沈夫人放心，只要本王還要一口氣，定會護歲歲周全。”

杜若含笑注視著眼前的少年，上前一步，幫他理了理衣袍。

“殿下也要好好保護好自己，皇上和太后他們也在等您平安回來的呢！”

自家女兒重要，但是這并不意味著，別人家的孩子就不重要。

君潛輕輕點頭：“本王明白。”

杜若側(cè)臉看向沈蘊文：“蘊文，你要好好照顧殿下，保護妹妹。”

沈蘊文：“娘放心，蘊文明白?！?/p>

上前打量兒子一眼，杜若紅著眼圈拍拍他的肩膀。

彎腰將歲歲抱起來放到虎背上，仔細(xì)幫小家伙理理頭發(fā)，拉過虎韁送到她手上。

“這次去西北一路急行軍，娘親不能安排丫鬟們跟著。歲歲肯定能自己照顧自己，對不對？”

歲歲用力點頭，“娘親，歲歲可以自己穿衣服、梳頭、吃飯，不用人照顧?！?/p>

上前一步，用力抱抱小家伙，杜若努力控制住眼淚，將手臂放開。

“娘會給你做最好吃的云片糕，等著你回來吃?！?/p>

“還有桂花糕?！?/p>

“好。”

站在旁邊的沈蘊禮，從腰上取出那只歲歲幫他粘好的木劍，送到小家伙面前。

“三哥槍還沒練好，不能和你一起上戰(zhàn)場。這把劍是大哥以前送給我的，現(xiàn)在三哥把它送給你，你可是小神仙，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回來對不對？”

說到最后，小少年都已經(jīng)有幾分哭腔。

歲歲伸過小手，接過沈蘊禮送給她的小木劍。

“蘊禮哥哥，你別哭呀，你哭歲歲也想哭！”

“誰說我哭了，我就是讓土迷了眼了?！?/p>

沈蘊禮抬起手背，抹一把眼睛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。

“三哥是男子漢大丈夫，才不會哭呢！”

歲歲也露出笑容，小心地將那把木劍，塞進虎背上的包裹里。

“等我回西北回來的時候，一定給蘊禮哥哥帶一把……最厲害最厲害的劍回來。”

沈蘊禮吸吸鼻子，“只要是歲歲帶給哥哥的，就是最好的?！?/p>

不遠(yuǎn)處，趙池向前來報信的手下點點頭，帶馬來到君潛等人面前。

“啟稟兩位殿下，兩萬增援人馬，全部整裝待發(fā)。”

“好?！本凉撦p輕點頭，飛身跳上烏龍駒背上，“出發(fā)?！?/p>

向眾人擺擺手，歲歲和沈蘊文一左一右跟到他身后。

退后兩步，杜若注視著眼前奔過的將士們，抬手?jǐn)n在唇邊。

“我和全軍將士的家人們一起，等待諸位凱旋。”

身為將軍的妻子，這樣的送別杜若絕不是第一次。

將軍是人，士兵同樣也是人。

她在等丈夫和兒子，這些人也同樣是其他人的丈夫、兒子。

她這次不光是送別自己的孩子，也是替所有將士們的親眷，送別他們的孩子。

眾人打馬奔過杜若身側(cè)的時候，紛紛轉(zhuǎn)過身向她點頭致敬。

兩馬鐵蹄，蒸騰起一片狼煙。

很快，大營就被甩在身后。

大鄴城也化為身后小小的影子。

歲歲騎在虎背上，一直保持著與君潛等人共駕齊驅(qū)。

別的騎兵都是一人兩馬，以便交換。

小家伙也特意將自己的黑熊帶上，可以與老虎換著騎。

頭頂上，金雕盤旋，可以充當(dāng)所有人的眼睛。

小鸚鵡時爾落在小家伙肩上，時爾飛起來左右看看，顯得很是興奮。

趙池起初還乖乖跟在后面，后來實在是忍不住好奇，打馬追到歲歲身側(cè)。

“小殿下，您能告訴末將，您學(xué)的是什么內(nèi)家絕學(xué)嗎？”

小家伙一指頭，他就眼前一黑，全身發(fā)軟。

在趙池看來，這絕對是厲害的內(nèi)功絕學(xué)。

歲歲不解地眨眨大眼睛，“內(nèi)家是哪家啊？”

“這個……”趙池輕咳一聲，“末將的意思是，您的內(nèi)功？”

歲歲越發(fā)迷糊起來：“內(nèi)功又是什么？”

趙池：“你剛剛打倒末將的那一下，不是內(nèi)功嗎？”

“哦，你是說剛剛我打的你時候?！睔q歲彎唇一笑，“這是師父教我的。”

剛剛打倒趙池那一下，其實并不是什么武功。

不過就是歲歲從蘇木那里，學(xué)來的針灸而已。

平常里教授學(xué)生，蘇木只會教救人的法子。

為了讓小家伙自保，蘇木才將這殺人、傷人的法子教給她。

小家伙擔(dān)心直接用針，把趙池扎壞，所以就用小手指頭戳了一下。

聽小家伙說是師父教的，趙池的眼睛越發(fā)明亮幾分。

他果然沒有猜錯，小公主殿下這可是稀世武學(xué)。

“小殿下能不能教教末將？”

“那可不行，師父說不能隨便教給別人?！?/p>

“那……”趙池想了想，突然想到一個主意，“末將拜您為師，小殿下以為如何？”

自幼習(xí)武，趙池一向是個武癡。

面對這么厲害的功夫，實在是忍不住心癢。

歲歲驚訝地轉(zhuǎn)過小腦袋，打量趙池兩眼，抬起小手指住自己。

“你要拜我為師父？”

“怎么……”趙池臉一垮，“小殿下不愿意？”

“你這么大，我這么小，哪有大人拜小孩兒當(dāng)師父的？”

“這有什么不行的，那孔圣人不是還拜過七歲的項橐為師嗎？”生怕歲歲不相信，趙池向她一笑，“只要小殿下收末將為徒，你讓我干什么都行?！?/p>

“那你能幫我給小虎虎和小熊熊洗澡，幫我給小蛇蛇抓吃的嗎？”

“只要您收下末將為徒，末將不光照顧您的老虎和黑熊、小蛇蛇，還可以給您端茶倒水，洗腳洗臉洗衣服……師父有什么事一句話，末將全包了。”

歲歲激動的大眼睛放光。

哇，有一個這樣的大徒弟，那可太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