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振國和宋婉清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和疑惑。
趙振國忍不住開口問:“姐,你…什么時候知道的?”
趙小燕苦笑了一下,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和無奈:
“咱爸媽來,我就覺得不對勁了,后來你留我的時候,明亮不敢跟我對視,那時候我覺得怪怪的...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我其實早猜到了,卻不敢相信,也不愿相信?!?/p>
宋婉清試探地問:“姐...你不生氣么?”
趙小燕的眼圈紅了,眼淚在里面打轉(zhuǎn),卻沒有落下來,“我怎么能不生氣呢?可生氣又有什么用呢?這么多年,我早就習(xí)慣了。他那個人,心氣兒高,容不得別人比他強…”
趙振國看著姐姐強忍著淚水的模樣,心中一陣刺痛,走到姐姐身邊,拍拍她的肩膀,“姐,這不是你的錯,是宋明亮他太過分了。你想咋辦,我跟婉清無條件支持你!”
趙小燕聽出了話外音,看了眼宋婉清,心里覺略微好受了一些,但還是搖了搖頭,
“我能怎么辦?我走了,這個家就散了。孩子還小,不能沒有爹。先這么過吧?!?/p>
房間里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重,棠棠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壓抑的氛圍,原本還咿咿呀呀地?fù)]舞著小手,此刻也安靜了下來,眨巴著大眼睛,好奇地看著大人們。
宋婉清緊緊握住趙小燕的手說:“姐,你別這么委屈自己。我弟弟這回確實干的不是人事兒,你要是不愿意跟著他過,以后就跟著我們過,我們不會讓你再受這種氣的?!?/p>
趙小燕感動地看著宋婉清,但還是緩緩抽回了手,
“婉清,你的心意姐領(lǐng)了??赡鞘俏业募?,我、我回去再跟他說說,要是他以后能改,那最好,要是他還是老樣子,那…”
說完趙小燕再次提出要回家,剛好棠棠開始鬧人,宋婉清就抱起女兒順手遞給趙小燕,讓她幫忙帶一會兒,自己則拉著趙振國進了衛(wèi)生間,商量起了對策。
“振國,你說這可咋整啊。她明顯就不想跟我弟離婚,可我弟那性子,再這么下去,姐遲早得被他拖累死。”
那雖然是她親弟,也是振國的親姐姐,但同為女人,她很能理解趙小燕的遭遇。
趙振國伸手揉了揉太陽穴,他也不希望姐姐兩口子,能同患難不能共富貴。
“咱姐就是心太軟,放不下那個家,放不下孩子。
可姐在努力往前奔,他卻在原地踏步,兩口子差距越來越大,矛盾會越來越多。
咱姐要是不想離婚,其實還有辦法?!?/p>
宋婉清眼睛一亮,急切地問:“你快說說?!?/p>
趙振國說:“第一條路,就是讓宋明亮也努力上進,跟姐旗鼓相當(dāng)。”
宋婉清聽說附近有娶了知青媳婦的人家不讓媳婦考試,害怕媳婦跑了,但她沒想到自己上過高中的弟弟居然也是這樣的。
但是這條路,暫時看來行不通,弟弟連高考都不愿意參加,估計也有怕自己一個高中生考不過只上過初一的趙小燕。
宋婉清問:“難道還有第二條路?”
趙振國拍了拍宋婉清的手接著說:
“第二條路,就是讓宋明亮安心當(dāng)姐背后的那個男人,把家照顧好就行,這也不是啥丟人的事兒,姐有能力,他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,讓姐沒有后顧之憂,兩口子也能把日子過好?!?/p>
宋婉清無奈地?fù)u了搖頭,宋明亮這性子,他哪肯啊,他大男子主義作祟,覺得比媳婦差就是沒面子,所以這條路也走不通。
宋婉清眼神中滿是悲涼,“那這么說,這兩條路都走不通...”
說實話,要不是姐姐自己不愿意,趙振國都準(zhǔn)備讓她離婚,去父留子了,恢復(fù)高考的第一屆大學(xué)生,各部委都是搶著要,姐姐前途一片大好,換個老公真不是啥難事...
趙振國站起身來,走到窗前,望著窗外那紛飛的雪花,眼神變得深邃而堅定。
“這兩條路,他必須選一個,要不然,這個家遲早得散?!?/p>
只要岳父岳母配合,改造宋明亮計劃,應(yīng)該沒有想象中那么難。
折騰了大半天,三人肚子都餓得“咕咕”直叫,趙振國就帶著她們?nèi)フ写程秒S便吃點,說吃完就送趙小燕回去。
趙振國邊吃邊琢磨著,吃完去趟國營飯店給岳父岳母置辦點東西。
三人正埋頭吃飯,吃得正香時,一個瘦高個的中年人突然走到趙振國身邊,輕聲問道:“是振國同志么?”
趙振國嘴里還嚼著饅頭,聞言抬起頭,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人。
這中年人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(fā)白的軍大衣,頭發(fā)略顯凌亂,臉上帶著幾分風(fēng)塵仆仆的疲憊,但眼神卻銳利而深邃。
趙振國在腦海中迅速搜索了一遍,確定自己并不認(rèn)識這人,便含糊地應(yīng)道:“我是,你哪位?”
那中年人趕忙從兜里掏出一個工作證,遞到趙振國面前,“我叫劉愛國,是王新軍同志讓我來的。新軍說了考試那件事,我來查查看情況?!?/p>
趙振國愣住了,手中的饅頭差點掉在地上。他急忙站起身來,雙手接過工作證,仔細(xì)地端詳著,上面確實蓋著單位的公章,照片和名字也與眼前這人相符。
確認(rèn)無誤后,他趕緊拉著劉愛國走到食堂的一個角落里,壓低聲音問道:“你剛來?”
劉愛國點點頭,臉上露出一絲苦笑:“對啊,下來的那條路不好走,雪下得老大,路又滑,差點讓雪給埋了。我昨天上午出發(fā),緊趕慢趕,今天才剛到這里。”
趙振國聽著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眉頭緊緊皺了起來。
宋婉清后面有問題那個學(xué)生后兩場都沒出現(xiàn),那個有問題的監(jiān)考老師也沒出現(xiàn),趙振國還以為是王新軍派來的人干的,可現(xiàn)在聽劉愛國這么一說,事情似乎另有隱情。
趙振國深吸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,開始把高考這幾天發(fā)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起來。
劉愛國認(rèn)真地聽著,不時微微點頭,臉上的神情愈發(fā)凝重。
等趙振國說完,趙振國又喊來媳婦,讓她這個當(dāng)事人把這幾天的事情說說,越詳細(xì)越好。
聽宋婉清說到草稿紙的時候,劉愛國長嘆了一口氣,雙手抱在胸前,眉頭擰成了一個“川”字。
“考試前一周,我來看過考場,當(dāng)時教室的墻都是好好的...”
劉愛國這話一出口,趙振國心里有了個不好的預(yù)感,難道說,墻縫也是故意而為之,是為了傳答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