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振國上下打量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,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對方。
對方卻接著說:“我是代表組織來跟你談話的...”
趙振國氣極反笑,眼神瞬間冷了下來,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:
“代表組織?哪個組織會莫名其妙跑來讓人離婚?你誰啊?哪個單位的?工作證拿出來我看看!
大白天的說什么胡話?有病趕緊治,別出來發(fā)瘋!好狗不擋道,趕緊把車挪開!”
那男人被趙振國嗆得臉色一陣青白,似乎沒料到對方是這種反應(yīng)。
他強(qiáng)自鎮(zhèn)定,推了推眼鏡,語氣變得有些生硬,卻依舊帶著那股令人厭煩的優(yōu)越感:
“趙振國同志,請你注意態(tài)度!我這是為你好,也是為宋婉清同志的前途考慮!
你們之間的結(jié)合,本身就是不合適的!現(xiàn)在有一個更好的、更符合她未來發(fā)展…”
“放你娘的狗屁!”
趙振國徹底火了,直接打斷了他的話,聲音如同炸雷般在胡同里回蕩!
他猛地從摩托車上跨下來,一步步逼近那個男人,身高和氣勢帶來的壓迫感讓那人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。
“你算個什么東西?!也配來對我的家事指手畫腳?還前途?婉清的前途用不著你這種藏頭露尾的家伙來操心!我最后說一遍,把車挪開!不然別怪我不客氣!”
趙振國的眼神兇悍得像要吃人,拳頭已經(jīng)攥緊,骨節(jié)發(fā)出咔咔的輕響。
那男人被趙振國的氣勢嚇得臉色更白了,但還是強(qiáng)撐著,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:
“趙振國!你別不識抬舉!我是受人之托!那可是位你惹不起的大人物…”
“大人物?”趙振國冷笑一聲,猛地出手,一把揪住了那男人的中山裝領(lǐng)子,將他提離了地面,“呵呵,那你讓他親自來找我!我倒要看看,是哪路‘大人物’,這么喜歡管別人褲襠里的那點事!滾!”
說完,他猛地一推搡,將那男人推得踉蹌著撞在了自己的轎車上。
那男人又驚又怒,眼鏡都歪了,指著趙振國“你…你…”了半天,卻愣是沒敢再放一句狠話。
他顯然沒料到趙振國如此蠻橫強(qiáng)硬,完全不吃自己這一套。
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,最終,在趙振國冰冷的目光逼視下,他狼狽地整理了一下衣服,悻悻地鉆回車?yán)?,灰溜溜地將車倒開,讓出了道路。
一個屁也沒再敢放。
趙振國陰沉著臉,跨上摩托車,引擎發(fā)出怒吼,毫不留戀地疾馳而去。
但一路上,他的心情再也無法平靜。
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,那句荒謬至極的“什么時候離婚”,像一根毒刺,扎進(jìn)了他原本已經(jīng)放松的神經(jīng)。
這不是結(jié)束。
他有一種強(qiáng)烈的預(yù)感,這只是一個令人作嘔的開始。
——
晚上,洗漱完畢,躺在那張熟悉的架子床上。
趙振國看著身邊正就著臺燈光線看書的宋婉清,側(cè)臉的線條在昏黃光暈下顯得格外柔和。
他猶豫了一下,還是決定把白天那件荒唐事用一種相對輕松的方式說出來,免得嚇到她,但又覺得有必要讓她知道。
夫妻之間,這種事兒可不能藏著掖著。
他往媳婦那邊湊了湊,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,故意拖長了聲音,帶著點委屈巴巴的調(diào)調(diào):
“媳婦兒,我跟你說個事兒,今天下班可氣死我了?!?/p>
“嗯?怎么了?廠里又不順心了?那個什么項目進(jìn)展不順利?你前幾天不還說一切順利么?”宋婉清放下書,轉(zhuǎn)過頭來看他,眼神溫潤。
“不是廠里,”趙振國撇撇嘴,像個告狀的小孩,“碰上個神經(jīng)?。¢_著個小轎車,把我路攔了,下來個戴眼鏡的男的,人模狗樣的,開口就問我‘打算什么時候跟你愛人宋婉清同志辦理離婚手續(xù)’?你說離譜不離譜?我當(dāng)時差點沒給他把車掀溝里去!”
他一邊說,一邊仔細(xì)觀察著宋婉清的反應(yīng)。
宋婉清聽完,先是愣了幾秒,隨即柳眉微蹙,臉上露出極其困惑和莫名其妙的表情,脫口而出:
“……???離婚?這都什么跟什么呀?誰啊?有病?。 ?/p>
趙振國問媳婦知道這是誰么e
宋婉清仔細(xì)回想了一下,眼神里充滿了純粹的茫然:
“我真不知道…有這么一號人…完全沒印象。是不是找錯人了?難道是同名同姓?可也不應(yīng)該啊……”
看她這反應(yīng)不似作偽,趙振國心里稍微松了口氣,但疑惑更重了。
他繼續(xù)哼唧道:“人家可是說了,是‘為你的前途考慮’,說咱倆結(jié)合‘不合適’。”
宋婉清聽到這話,忍不住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,只是笑容里帶著幾分無奈和啼笑皆非:
“我的前途?我的前途用他操心么?他們知道我現(xiàn)在每天過得什么日子嗎?”
她側(cè)過身,面對著趙振國,開始掰著手指頭倒苦水,語氣里帶著點撒嬌的抱怨:
“前段時間因為…因為那些事兒,缺課太多了,回來這些天我天天泡在圖書館和教室補筆記、補實驗報告,覺都快不夠睡了!這還不夠!”
她嘆了口氣,聲音壓低了些,帶著點又好氣又好笑:
“還得應(yīng)付我干爹干媽那兩位老小孩!你不知道,他倆最近不知道又較什么勁,好像在我身上找到新賽場了!一個拼命給我塞他那個方向的文獻(xiàn),讓我一周之內(nèi)看完還要寫心得;
另一個就非要指導(dǎo)我做她那個領(lǐng)域的復(fù)雜實驗,說我手穩(wěn)有天賦…他倆倒是比得帶勁兒,把我當(dāng)‘教學(xué)成果’在那暗自較勁呢!我都快被他們倆加碼的額外輔導(dǎo)給淹沒了!”
宋婉清說著,有些疲憊又好笑地揉了揉額角:
“我每天忙得腳不沾地,腦子里除了公式就是數(shù)據(jù),連吃飯都得算著時間。那些寫情書、遞條子的?我哪有那個閑工夫顧得上啊?
再說了,我有你有棠棠就夠了。咱倆合適,最合適了!這位‘大人物’…怕不是自己夢里編排出來的吧?難道是發(fā)癔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