艸。這家伙也太有錢了,整個一個肥羊,快去告訴三哥?!倍⑸业氖莻€大長臉,他是看著趙振國從兜里掏出來一疊大團結(jié),數(shù)了兩張遞給售貨員的。
大長臉吹了個口哨,街角出現(xiàn)了一個瘦子,他在瘦子耳邊嘀咕了幾句,瘦子點點頭,幾個轉(zhuǎn)身就消失在人群中。
趙振國挑著兩個籮筐,哪兒人多他走哪,好不容易走到車站,發(fā)現(xiàn)盯梢的人還在,他才長吁了一口氣。
魚餌都撒下去了,他還真怕他們不來了。
趙振國在車站已經(jīng)等了好一會兒,陽光斜灑在他的臉上,帶來一絲絲暖意。
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,回鎮(zhèn)上的車緩緩駛來。
售票員從車窗探出頭來,聲音洪亮地喊道:“大家排隊,不要著急,都能上來,都能上來!”
人們像潮水般涌向車中間的車門,每個人都急于踏上回家的路,行李、包裹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,場面亂糟糟的。
趙振國站在人群中,眼神銳利地觀察著四周。這幫人沒在鎮(zhèn)上下手,看來是要在上車的時候,渾水摸魚了。
人群涌動之際,趙振國瞥見有人悄悄地靠近了自己。
趙振國心中一緊,但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,繼續(xù)假裝拎著倆籮筐跟著人群往車上擠。
“哼,終于來了?!壁w振國心中暗喜,悄悄地調(diào)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,想更方便來人接近。
不過,他沒想到的是,他腳邊一左一右兩個半米高的大籮筐,裝的滿滿當當卡在車門口,他哪怕是再放水,來人也近不了身。
可趙振國要的,是對方下手,然后他抓一個正形。
大長臉也發(fā)現(xiàn)兩個籮筐成了“肉雞”的天然屏障,他怎么能被這點小困難給攔住。
當機立斷,彎下腰,裝作幫忙的樣子,拎起了趙振國左側(cè)的籮筐,讓出一個通道。嘴里還嚷嚷著,“兄弟,讓讓,后面還有兄弟要上來呢,你堵著門算咋回事?趕緊哩,俺們還急住回家哩!”
“謝謝兄弟了”,趙振國道了個謝,彎腰拎起另一個籮筐。也就是這個動作,讓自己的左側(cè)褲袋暴露出來。
那一瞬間,他看見了玻璃上好像有一抹反光。
趙振國的褲兜里鼓鼓囔囔的,看厚度,大概有十幾張大團結(jié),這對于大長臉來說,無疑是一筆巨款。
刺啦,趙振國耳邊傳來微不可查地布料切割聲。
大長臉手法熟練,一刀割破“肉雞”的褲兜,另一只手在下面接著掉落下來的東西,然后一個握手,就轉(zhuǎn)給接應(yīng)的同伙,全過程不超過一分鐘。自從他出師以后,基本上從未失手過。
但是,今天卻有些奇怪。
明明“肉雞”的褲子已經(jīng)割破一個三寸長的口子了,但大長臉等在下面的那只手卻撈了個空,什么東西都沒掉下來。
難道是暗兜?
接應(yīng)的瘦子給大長臉使了個眼色,意思是該撤了。
他們這行有規(guī)矩,一次未得手,就不會對同一個目標來第二次。
大長臉此刻就該假裝臨時有事,轉(zhuǎn)身就下車,但看著那鼓鼓囔囔的褲袋,他猶豫了。
也就是他這一猶豫,趙振國猛地轉(zhuǎn)身,一把抓住了大長臉的手腕,他張開嘴,準備大喊:“抓小偷!有人偷錢!”
本來的計劃就是抓個現(xiàn)行,扭送道公安局的。
可就在趙振國抓住大長臉的瞬間,駕駛室的司機發(fā)出一串震耳欲聾的咳嗽聲。
這一咳,立刻引起了趙振國的注意。
草率了,這幫人長期在班車上偷東西,不可能沒有同伙。
司機這咳嗽,提醒的是自己?還是那幫賊?趙振國不敢確定。
把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,趙振國一只手仍然拽著大長臉的胳膊,一只手從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煙遞過去,擠出一絲笑容跟大長臉說道:“兄弟,謝了哈,抽根煙吧?!?/p>
被他拽住的那一瞬間,大長臉的心已經(jīng)提到嗓子眼了,刀片也悄無聲息地滑到了指尖。
他身上還背著其他事情,可不能被抓了。
看到趙振國拿出了一包大前門,抽出一根煙遞給他,給他點煙,還嘴上連連道謝。
大長臉心里松了口氣,這家伙更像是個實誠的二傻子,而不是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割破了他的褲子。
趙振國身后的瘦子把手上的刀片也悄無聲息的收了起來。
下手未成功,大長臉跟瘦子交換了個眼神,準備撤。
可這下,也不是那么好下的。
一個大姐背著編織袋子,提著編織袋子,懷里還夾著一只臊眉耷眼的雞,一路上是過五關(guān)斬六將,吆喝著往車里擠。
她后面還有一個中年男人,扛著一大袋子土豆紅薯,沉默地跟在身后。
大長臉還沒走幾步,就差點撞上這個大姐,她眼疾手快,伸出腳一踹,嗓子一拉道:“狗眼長沒長!看清道兒了么!你家是天皇老子呀道兒都是你家的!臭不要臉的!”
大長臉被劈頭蓋臉地罵,卻還是嬉皮笑臉地連聲道歉,硬要往車門處擠。
趙振國順勢看過去,有個瘦子正在撞另一個女人,那女人帶著個孩子,又背了不少東西,著急忙慌地也沒管誰來撞了她。
車上人擠人的,行李包裹又多,撞來撞去的也正常。
可那男人撞了一下還不夠,偏要往女人那兒擠,像是非得從那兒擠過去。帶孩子的女人也終于注意到了,她面色有些不耐煩,拉著孩子往過躲,嘴里小聲道:“擠什么擠,有什么好擠的,這不就這么大地兒……大老爺們兒真好意思……”
趙振國看懂了,這瘦子是大長臉的同伙,倆人都是“扒子”,這是從自己這里一無所獲,準備下車的時候,渾水摸魚,溜之大吉了。
可他也不甘心就這么放這倆人跑了,于是帶頭喊道:“師傅,啥時候走?。慷紳M了,連站的地方都沒有?!?/p>
“是啊,啥時候走???再不上車就趕不上趟了!”
“擠一擠吧,總能上去的!”
……
那邊的大長臉和瘦子,原本還想著趁亂逃脫,他們還沒能擠到門口,又有幾個人背著大包小包,氣喘吁吁地擠了上來。
車上的售票員,點了點人數(shù),索性揮了揮手,示意司機關(guān)門發(fā)車。
發(fā)動機一聲轟鳴,客車緩緩駛離了車站。
大長臉和瘦子真的要哭了。今天的運氣簡直糟透了。
不僅沒得手,車還沒下去,那小子要是發(fā)現(xiàn)褲兜破了,來個甕中捉鱉怎么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