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屋內(nèi),趙振國定睛一看賴毛帶來的東西,樂了,這字也太丑了,連小學(xué)生都不如。
湊過去想瞧個究竟的宋婉清,沒看幾行,就沒好氣地瞪了趙振國一眼,嗔怪道:“你還有心情笑?這都啥時候了!”
賴毛帶來的是一沓子大字報,有人貼“大字報”舉報,說趙振國搶占別人的對象,犯了“流氓罪”,特派員周大勇與趙振國沆瀣一氣,不僅包庇“流氓”趙振國,還排擠“好同志”...
趙振國確實想笑,字丑就算了,內(nèi)容更是瞎幾把扯淡!沒邊沒影的事情,也能編得這么像模像樣,真難為寫這東西的人了。
賴毛說,大早上他朋友就發(fā)現(xiàn)街頭巷尾貼了好多張這東西,跑來跟他說了,他帶著幾個兄弟撕了一些,不敢再撕了,因為街上陸續(xù)有人出來了...
被別人看到撕這東西,在這年代也是會惹上大麻煩的。
趙振國聽了,向賴毛點了點頭,感激地說:“賴毛兄弟,多謝你了?!?/p>
大恩不言謝那太虛偽了,趙振國直接給賴毛塞了一包大前門外加一張大團結(jié),賴毛沒要錢,只收下了那包煙。
送走賴毛后,趙振國又轉(zhuǎn)身安慰起宋婉清來。
他輕輕拍著宋婉清的肩膀,柔聲細語地說:
“沒事的,媳婦,這東西就是瞎扯的,你別往心里去。我趙振國行得正坐得端,不怕他們亂嚼舌根子。咱身正不怕影子斜,他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去?!?/p>
宋婉清急得眼眶都紅了,差點沒哭出來:
“沒事?怎么可能沒事?我爹出事前,就有人寫這東西舉報!這事情要是鬧大了,可怎么辦?你會不會...”后面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,她不敢說了。
趙振國看著宋婉清那焦急的模樣,心里頭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,也不是個滋味。
這事兒,八成就是黃洋那小子和他老娘搗的鬼,沒跑了。
昨天那小子道歉的時候,還瞧著有幾分真心,想著他工作都沒了,該長長記性了,真沒想到這兩貨能使出這一招。
媽蛋,念過高中果然不一樣,心眼子多得跟篩子似的,可不能小瞧了他們。
不過,趙振國是啥人?
他字典里就沒“怕”這個字兒,更何況這是赤裸裸的誣陷!
他就不信沒王法了!
再說了,他背后有人好么?他不信王新軍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,保不住他!
再說了,這事情估計都用不上王主任,敢攀扯周大勇,他倒要看看,周大勇會怎么收拾這個爛攤子!
他握緊了宋婉清的手,堅定地說:
“媳婦,你放心,這事兒我會處理好的,咱們的日子還得好好過呢?!?/p>
倆人也沒心情再睡了,趙振國索性生活做飯,宋婉清幫他燒鍋。
可宋婉清完全沒心情吃飯,最后是棠棠醒了,她怕自己不吃沒法奶孩子,才隨便對付了幾口。
吃了早飯,趙振國想去鎮(zhèn)上瞧瞧情況,宋婉清一開始死活不讓他去,怕他一時沖動,跟人動了手,有理也變沒理了。
趙振國拍著胸脯保證,自己肯定不動手,這才帶著小白出了門。
到了鎮(zhèn)上,趙振國一看,果然跟賴毛說的一樣,到處都貼滿了他和周大勇的大字報,不過圍觀的人不太多。
瞧著那新鮮的墨跡和還有沒干多長時間的糨糊,這架勢,像是有人連夜趕工干的。
趙振國心里那叫一個窩火,他打聽了黃洋家的位置,琢磨著去踩踩點,不撕爛了他倆的嘴,剁了他倆的手,他不姓趙。
趙振國火急火燎地趕到黃家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還是慢了一步。
黃家早已經(jīng)被周大勇、劉和平,還有烏泱泱一大幫人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,水泄不通。
原來昨天劉和平把劉二妮那案子往上面一報,調(diào)查組就琢磨著趕緊把案子給結(jié)了,案子拖的太久了,影響不好。
雖然正式的獎勵還得再等些日子,但他們準備今兒個先下來,口頭表彰下周大勇這個立了大功的好同志。
誰承想,一到鎮(zhèn)上,就像寒冬臘月被潑了瓢冷水,澆了個透心涼,一連串的舉報跟石頭一樣砸過來,砸得他們暈頭轉(zhuǎn)向。
周大勇,那可是他們準備樹起來當?shù)湫偷暮猛?,咋就莫名其妙攤上這事兒了呢?這是在質(zhì)疑他們的眼光么?
周大勇也不含糊,一看那舉報內(nèi)容,就知道這事兒肯定跟黃洋脫不了干系。
他立馬就跟調(diào)查組的各位領(lǐng)導(dǎo),還有上級領(lǐng)導(dǎo)劉和平喊起了冤,那嗓子亮堂的,跟敲鑼打鼓似的。
把錢紅瑞干的那些糟心事,一五一十說了個遍。
劉和平看完舉報內(nèi)容,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。
那上面全是胡說八道,他一個字兒都不信,但背后這人,很懂行啊…
劉和平把趙振國和周大勇的情況又細細地跟調(diào)查組講述了一遍,重點突出這兩位同志曾經(jīng)做過的貢獻。
調(diào)查組的人一聽,都來了精神,一個個都嚷著要去見見這個黃洋,問問他到底是咋回事,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,誣陷這么好的兩位同志!
就這么著,一行人浩浩蕩蕩的,跟趕大集似的,到了黃家。
面對調(diào)查組這么多白制服大檐帽,黃洋和錢紅瑞兩人是又慌又怕,
沒半個小時,被分開詢問的兩個人就全撂了
錢紅瑞更是跟倒豆子一樣,連罵別人的話都一個字不漏地說了出來。
老太太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公安,嚇破膽了都。
黃洋自個兒覺得挺委屈的,他昨晚上回來,心里頭不痛快,就喝了點酒,想解解愁,一晚上都沒出過門,咋可能是他干的呢?
當然更不可能是他娘干的,他娘連個字兒都不認識。
這事兒,真是冤枉死他了!
調(diào)查組現(xiàn)在覺得黃洋的話已經(jīng)沒有了可信度,但詢問了幾個鄰居,確實沒人見黃洋出門。
不是黃洋,又不是他娘,那會是誰干的?
倒是錢紅瑞有點琢磨出來味兒了,不會吧,不會是他干的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