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步履穩(wěn)健地走在前面,眼神示意趙振國跟在他身邊。
趙振國看了干爹和王新軍一眼,兩人點頭鼓勵,趙振國快步跟了上去。
瞧這架勢,今兒個想見他的,并不是王家老爺子,而是這位。
老人沒有絲毫架子,一路上和藹地詢問著趙振國的近況,閑話著家常。
進了客廳,他自顧自地坐在沙發(fā)上,熟門熟路的就像是回自個兒家一樣。
后來趙振國才知道,老人跟同在二野的王新軍父親王克定,那是過命的老交情了。
趙振國不緊不慢地走在后邊,按老爺子的意思,坐到了他手邊。王克定和吳老頭也相繼落座落座,王新軍則去廚房幫忙了。
老人翹著二郎腿,點了根煙,清了清嗓子,緩緩開口:
“振國同志,你這個名字硬是巴適得很哦!”
這話一出口,在場幾個人全笑了,連趙振國自己也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,憨笑了兩聲,客廳的氣氛頓時松快起來。
老人抽了口煙接著說:
“振國同志哦,這個事情真要好好謝你,搞快報來新軍金礦的消息哈!郭教授那邊把勘測報告都整出來咯,金子儲量怕是要上500噸哦!哎呀這是天大的好事嘛,恐怕我們這輩人甩開膀子挖都挖不完喲!”
趙振國聞言,心中了然。
這就是老爺子急著招自己入京的原因么?
他記得上輩子自己曾經(jīng)看過一篇新聞,說75年的時候,全國黃金產(chǎn)量才13噸...
不過,交出去就交出去了,沒什么好后悔的。
“老爺子,這金礦的事兒,我也就是碰巧知道了,沒想到會這么大。這要是真挖出來,對咱們國家,對咱們老百姓,那可都是天大的好事??!”趙振國感慨萬分,語氣里滿是誠摯。
老爺子咧嘴一笑,笑容里滿是慈祥和欣慰:
“振國同志,你說得對。這金礦不僅是國家的寶藏,更是咱們老百姓的福祉。有了這些金子,咱們可以發(fā)展經(jīng)濟,改善民生,讓更多的人過上好日子?!?/p>
王克定沒說話,一直在默默觀察趙振國。
說著,老爺子突然話鋒一轉(zhuǎn):“不過,咱現(xiàn)在還沒有開礦的條件,哎...這事兒也得保密,不能走漏了風聲?!闭f完,他嘆了口氣,眼神里閃過一絲遺憾。
作為上輩子干過工程的人,趙振國明白,老爺子說的沒有開礦條件,缺的應(yīng)該是液壓鑿巖臺車和深孔鉆機。這倆東西,國外那是死死地卡著咱們的脖子,想買都買不到。
趙振國安慰他說:“老爺子,您放心,咱們一定能把想搞的東西搞出來,就像當年咱們一起搞出蘑菇云一樣!”
老爺子一聽這話,臉上頓時樂開了花,連說了三個“好”,眼里閃著光,感慨道:“要是年輕一代都像你這么有志氣,那該多好啊!”
被老人夸獎,趙振國臉皮那么厚的人都忍不住臉紅,真是愧不敢當啊。他是重生的,見過國家強大昌盛的樣子,心里頭自然有底氣,不是他有志氣。
他心頭熱乎乎的,琢磨著,等開放了,找機會去歐洲兜一圈,憑他的“空間”,連海關(guān)都不用過就能帶回來,就是不知道帶回來了咋編瞎話,他是真的不想被拉去切片啊。
老爺子拍了拍趙振國的肩膀:“振國娃兒,你有沒有什么困難?有什么需要的,盡管開口?!?/p>
趙振國懵了,
可是,他沒什么困難啊,當初用這個消息跟王新軍做交易,已經(jīng)換來了他想要的,還白得了這么好的干爹。
他搖搖頭,露出一絲憨厚的笑容:
“老爺子,沒啥困難。能為國家做點事,我心里頭高興還來不及呢。這金礦的事兒,也就是我碰巧撞上了,換作是別人,也會這么做的。”
老爺子點點頭,“振國同志真是高風亮節(jié)。有啥難處別藏著掖著,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?!?/p>
趙振國沉思了片刻,突然開口說道:“要說困難還真有...”
干爹在一旁擠眉弄眼,示意他別再說了,可趙振國卻像沒看見一樣,把自己岳父勞改釋放想考大學的事情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。
這?
就這?
王克定還真怕這小子獅子大開口,結(jié)果...
他和老爺子交換了個眼神,越發(fā)覺得這個叫趙振國的小伙子有趣得很。
趙振國最想要的,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,而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都有了,以后開放了,機會更多,他還有啥好求的呢!
他啥也不要,老爺子對他印象更好了!
就在這時,李梅從廚房端出了幾盤熱氣騰騰的菜,香氣撲鼻,招呼大家快來吃飯。
大家圍坐在一起,邊吃邊聊,喝著趙振國帶來的鹿血酒,氣氛融洽得就像一家人一樣。
趙振國打從見著老人的那刻起,就琢磨著,得把以后的好光景跟他說說。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,他借著那股子酒勁兒,跟老人聊起了自己做過的一個夢,夢里頭,他瞧見了四十年后中國那番繁榮昌盛的模樣。
老人非但不笑話他,反而笑瞇瞇地問:“四十年后的中國,會是個啥子樣兒哦?”
趙振國正身,“山河無恙,國泰民安。”
那時的我們已經(jīng)不用在夾縫中求生存,不用擔心別國的技術(shù)壟斷,不用擔心別人用“援助”暗喻嘲諷,祖國母親已經(jīng)足夠強大,強大到能庇護所有她的子民…
老爺子沒有打斷他,聽他細細講著未來的發(fā)展,軍事、經(jīng)濟、科技、文化、教育…各個領(lǐng)域都躋身世界前列,再也不會隨意被人“卡脖子”。
老爺子臉上露出淡淡的憂傷和歡樂,復(fù)雜的情緒雜糅在一起,令他的目光有些濕潤。
他對國家是有信心的,但同時他也知道目前中國和其他國家的差距。
趙振國知道他復(fù)雜的心緒。后世的研究者曾有句名言,大致意思是,如果這個年代的人們清楚地知道我們與別的國家的差距,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奮起直追。
什么差距呢?大概是別人穿著風衣的時候我們穿著有肥大袖口、帶著油漬和補丁的灰藍色棉衣,別人用著冰箱彩電洗衣機,出行開汽車的時候我們騎著千辛萬苦買來的二八大杠,收音機依舊是比較奢侈的家用電器…
發(fā)展也不是一蹴而就的,而是有了老爺子的政策之后,數(shù)以億計的科學家、工人、農(nóng)民、商人……一點點為基石筑壘起來的。
老爺子靜靜聽著,從二十世紀聽到二十一世紀,時代仿佛在他面前變作一副副畫卷,所有的不容易所有血淚和汗水,所有的成就和進步,都隨著趙振國的講述變成可預(yù)見可想象的畫面。
那樣富強,民主,自由的國家…
真好啊,他想。或許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,但如今能知曉,也是余生寬慰。
國家有這種敢作夢的小同志,真好??!
...
飯桌上的人都聽得入了神,半晌沒人吭聲。
過了一會兒,王新軍忍不住開口問道:“這事兒,真的能成么?”
老爺子一聽,放下手里的筷子,拍拍桌子,斬釘截鐵地說:“我們還是要雄起噻,肯定搞得成!”
說完,老爺子沖著趙振國問:“娃兒,你那個鹿血酒整挺好,你對國企改制怎么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