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振國聽了那句沒頭沒腦、暗藏玄機的話,一股無名火直往腦門上躥。
感情這人不僅盯上自己媳婦,竟還是蓄謀已久?
聽起來貌似他還挺委屈,可憑啥你受了委屈,就要把我媳婦拉下水?
他拳頭攥得咯咯作響,正要發(fā)作,楚小天卻又冷不丁冒出一句,更讓他摸不著頭腦的話。
“我媳婦懷孕了……三個多月了!”
楚小天低垂著頭,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。
趙振國瞬間愣在原地,忍不住暗罵:
你媳婦懷孕跟我有毛線關(guān)系!
這都哪跟哪啊,莫名其妙!
可一旁的劉愛國聽到這句話,大驚失色,原本鎮(zhèn)定的臉上瞬間變得煞白,眼睛瞪得老大,“真的?”
楚小天抬起頭,眼里滿是屈辱與憤恨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又像是被人狠狠踩在腳下卻無力反抗,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趙振國滿心疑惑,目光在劉愛國和楚小天之間來回游移,實在搞不懂。
倒是孫煉鋼若有所思,轉(zhuǎn)身出去,不一會兒,就拿著一疊資料回來。
趙振國茫然地接過資料,剛翻開幾頁,眼睛就瞪得溜圓,仿佛看到了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。
啥?臥床八年的植物人?懷孕了?
這要是放到走進科學不得兩集起步?
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,目光在楚小天身上來回打量,看楚小天這眼神,娃還不是他的?
可這跟高考作弊有啥關(guān)系,凈扯這些有的沒的!
還沒等他理出個頭緒,楚小天接著說:
“我確實幫他們高考作弊了……
但我不僅幫了嚴副主任家的公子,更是幫了楊主任家的公子。只不過,楊主任逼我把這事情全扛下來而已!”
這跟劉愛國在飯桌上講的版本不太一樣,眾人眼里的疑問更深了,哪個版本是真的?
楚小天見眾人一臉狐疑,眼神中滿是不信任,急得額頭青筋都微微暴起。
他猛地提高音量,大聲說:“我有證據(jù),就在我身上,在我棉襖的夾層里!”
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楚小天身上。
他穿著一件打著補丁的藍色勞動布棉襖,那棉襖的布料早已洗得發(fā)白,補丁摞著補丁,顯得格外寒酸。
楚小天用帶著手銬的雙手開始解棉襖的扣子,一顆扣子解了好幾次都沒解開,急得他額頭直冒汗。
最后還是趙振國上前幫他解開了扣子,他還跟趙振國說謝謝。
楚小天拿著自己的棉襖,刺啦,用牙撕咬開一道口子,從棉襖的夾層里,摸出了一沓子紙。
“這是楊金貴的預考模擬卷子、劉老師傳給他的答案,宋婉清同學的草稿紙…還有其他幾位同學的草稿紙...只要拿這東西跟楊金貴、嚴躍新、周鐵山、牛鐵柱、王永強、張志剛、苗慶華他們的卷子對照一下...\"
楚小天報出一個個人名,趙振國發(fā)現(xiàn)孫煉鋼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,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。
趙振國用胳膊肘頂了頂孫煉鋼,孫煉鋼壓低聲音跟他說,周鐵山、牛鐵柱、王永強、張志剛他們的爹媽,在縣里都不是簡單的人物...
趙振國懂了,這是一幫官二代。
看來,劉愛國這趟確實不虛此行,抓住了不止一條魚。
媳婦的字跡,趙振國還是能認出來的,只不過,他不明白,楚校長幫人作弊就算了,還留著這一堆證據(jù),到底想干嘛?
他這是要爭取寬大處理?
房間里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,眾人都被眼前這些證據(jù)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昏暗的房間里,氣氛壓抑得如同實質(zhì),仿佛一塊巨石壓在眾人心頭。
趙振國最先打破了沉默,他目光如炬,緊緊盯著楚小天,
“你為什么扯上我媳婦?你是故意的對不對?”
楚小天抬起頭,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抹慘笑,笑容里滿是苦澀與絕望,眼神空洞而冰冷,像是燃燒殆盡的灰燼。
“因為你是趙振國,是宋婉清的丈夫。哪怕是別人會選擇息事寧人,對這件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可你,一定會一查到底?!?/p>
趙振國眉頭緊鎖,心中的疑惑愈發(fā)濃重,他向前邁了一步,逼近楚小天,大聲說道:“說說吧,這一切是為什么?別在這跟我們打啞謎!”
楚小天像是被觸碰到了內(nèi)心最深處的傷疤,整個人瞬間癲狂起來。
他雙眼布滿血絲,額頭上青筋暴起,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,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怒吼:
“為什么?因為他們都該死!他們都該死!”
那聲音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咆哮,帶著無盡的仇恨與絕望,在狹小的房間里回蕩,震得墻壁都似乎微微顫抖。
“我老師肖老校長,不過是嚴厲了點,訓斥了董保田幾句,他居然懷恨在心,拿我老師寫過的教案,污蔑他是當權(quán)派,和自己的同學批斗他。我不過站出來說了幾句公道話,他們呢,就用石頭砸我,我媳婦替我挨了那一下,腦袋破了個洞。
我送我媳婦去醫(yī)院了,哪承想他們居然那么過分,又朝我老師扔石頭,把他活活打死在批斗現(xiàn)場...”
“老董頭董保田是怎么死的?”孫煉鋼打斷了楚小天。
楚小天睜著猩紅的雙眼說:“是我攛掇楊金貴殺了他,我跟楊金貴說,我找人開了墻縫,但這個人總讓我覺得心里不保險。結(jié)果楊金貴就殺了他!”
“你為什么要殺董保田?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了。”趙振國剛才看了資料,楚小天妻子進醫(yī)院已經(jīng)是八年前了,他之前為什么不報仇。
楚小天猜出了趙振國在想什么,回答了他的疑問,“我之前不殺董保田,是因為我覺得他是個孩子,而我現(xiàn)在弄死董保田,是因為他才是我家悲劇的源頭。
如果我媳婦不是挨了他一石頭,就不會進醫(yī)院,不進醫(yī)院,楊金貴就沒有機會欺負她,楊金貴不欺負她,她就不會懷孕...你說,我該不該殺董保田?”
趙振國:...
聽起來,董保田還怪該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