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振國連忙扶住激動的老爺子:
“王伯伯,您先別動氣,坐下慢慢說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風聲是怎么走漏的?”
王老爺子在趙振國的攙扶下緩緩坐下,又是一聲長嘆。
“說起來…真是陰溝里翻船,防不勝防?。 彼麚u著頭,“新軍他…做事還是欠缺點火候,不夠細致!”
“他為了安排一個相對穩(wěn)妥的行程,就寫了個計劃,這本是好事…”
王老爺子說到這里,語氣變得愈發(fā)懊惱:
“可壞就壞在,他處理后續(xù)手尾不夠干凈!那些帶有他筆跡和計劃的信紙,他燒毀了,但那張紙后面的幾頁紙他沒燒,只是撕碎了扔進了辦公室的紙簍里!”
“偏偏就是這紙出了大問題!負責打掃他那層樓的那個清潔工,老李頭,看著老實巴交干了十幾年,誰也沒想到…他早就被季家的人悄悄買通了!”
“季家的人?”趙振國驚愕地問道。
“是啊,季家!”王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,“那老李頭每天就借著打掃衛(wèi)生的機會,偷偷留意各處扔掉的廢紙垃圾。那天晚上,他正好就從新軍辦公室的紙簍里,翻出了那些撕碎的紙...”
“雖然信息不全,但季家的人拿到這些碎片后,很快就推測出新軍可能要去港島,并且執(zhí)行重要任務!后面的事情…你們就都知道了,這才有了你們一到港島就被人精準盯上、遭遇連環(huán)追殺的事情!”
原來如此!
趙振國聽完愣住了,早聽王新軍提起,此事怕是與季家有關。
但沒想到,導致他們險些葬身港島的根源,竟然出在幾張被隨意丟棄的空白稿紙和一個被收買的清潔工身上!
“已經(jīng)查到跟季家有關,那季家這次?”趙振國追問道。
王家與季家,本是利益之爭,畢竟蛋糕就那么大,可季家居然敢串通外敵,這性質(zhì),可就全變了。
王老爺子無奈地搖了搖頭,“哪怕是有清潔工的口供,也無濟于事,怎么查,明面上,都與季家無關...沒有證據(jù),他們…哼,手腳干凈得很。
而且季家推出來一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出來頂罪,最可氣的是,那人還是我王家的姻親。
他媽的,他們,他們自己,倒是拍拍屁股,摘得干干凈凈,眼下不過是暫避鋒芒,等風頭過去…”
老爺子沒再說下去,只是重重地又嘆了口氣,太憋屈了!
季家,是個如果沒有證據(jù),他都無法撼動的存在。
不光因為季家老爺子跟自己平級,而且他們還是那位的姻親...
趙振國聽著,胸口一陣發(fā)堵。
這真相,既讓人感到后怕,又讓人覺得無比憋屈和荒謬!
哎,新軍哥有時候做事情…就是太正直,太講究規(guī)矩。
如果如自己當初所說,心再狠一點,手段再靈活一點…
他們臨走前,讓王大海想辦法在廢品收購站里放一把‘意外’的火,拿到關鍵證據(jù)。
那樣的話,就算不能直接扳倒根深蒂固的季家,至少也能斬斷他們這只暗中窺探的眼睛和爪子,砍掉他們一條胳膊!
何至于像現(xiàn)在這樣,被動挨打,被他們先下手為強,差點就把所有人都搞死在港島...
王老爺子滿臉羞愧:“振國,婉清,這事兒,說到底是我王家對不住你們,讓你們受驚了,差點釀成大禍!”
趙振國此刻心情復雜,但看著老人如此自責,連忙安慰道:
“王伯伯,您千萬別這么說。這種事誰能想到呢?季家處心積慮,防不勝防。好在最后有驚無險,我們也因禍得福,結識了周爵士。新軍哥也是一時疏忽,您就別再過分責怪他了?!?/p>
王老爺子聽著這番勸解,緊繃的臉色稍緩,但眼底的沉重并未散去,只是拍了拍趙振國的手背,長長嘆出一口氣:
“唉……你這孩子,倒是顧全大局。罷了,罷了……你們沒事,任務也成了,就是最大的萬幸。天不早了,你們兩口子也趕緊歇著,這一趟折騰壞了?!?/p>
老爺子又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、好好休養(yǎng)的話,這才離開了房間。
門輕輕合上,隔絕了走廊的光線。
趙振國臉上的寬慰之色漸漸褪去,眉頭重新鎖緊。
他走到窗邊,看著外面漆黑寂靜的院落,只有遠處崗亭亮著一點昏黃的光。
王老爺子的話像錘子一樣敲在他心上。
未來的斗爭,絕不會止步于此,只會更加復雜、更加隱蔽,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,都可能像這次一樣,引來致命的后果。
那個隱藏在幕后、手段陰險狠辣的季家,經(jīng)過這次交鋒,其威脅程度在他心中陡然拔高。
不能再僅僅是被動提防了。
提防?提防有個屁用!
人家已經(jīng)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了!
趙振國眼神一厲,對這幫藏在陰溝里的王八蛋,就是一個字,“干”!
必須想辦法,主動出擊,找到他們的七寸!
還沒等他將這個充滿硝煙味的念頭細細琢磨,身后就傳來一陣窸窣動靜,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一回頭,只見妻子宋婉清已經(jīng)反鎖好了門,轉過身,臉上哪還有剛才待客時的溫婉得體,柳眉倒豎,杏眼圓睜,抿著嘴,一聲不吭地就朝他走了過來。
趙振國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暗道一聲:“壞了,興師問罪的來了!”
港島之行險象環(huán)生,他肩膀上的傷,一直瞞著沒敢細說。
“婉清,你聽我……”他試圖解釋。
宋婉清根本不理他,直接上手就開始解他的扣子。
趙振國想躲,被她一記眼刀釘在原地,只得乖乖站著,像個犯錯誤的小學生。
很快,他就被“剝”了個精光,宋婉清擰亮帶來的手電筒,冷著臉,湊近了,一寸一寸細細照看檢查。
當手電光落在他肩膀上猙獰的縫合線上時,趙振國明顯感覺到身邊的空氣溫度又降了幾分。
宋婉清抬起頭,眼圈有點紅,又氣又心疼。
她咬著后槽牙,聲音發(fā)顫:
“趙振國!這就是你說的‘一切順利’?‘蹭破點皮’?你……”
她想狠狠捶他一下,手舉起來,最終卻只是輕輕落在那些傷痕旁邊,指尖冰涼。
“媳婦兒,我這不是好好的嘛,都是小傷,看著嚇人……”趙振國陪著笑,伸手想去摟她。
宋婉清一把拍開他的爪子,猛地踮起腳尖,帶著怒氣狠狠親了他的嘴角一口,與其說是親,不如說是啃咬,帶著后怕、委屈和濃濃的怒氣。
這一下倒是把趙振國親得火起,連日來的緊張疲憊和此刻的身體接觸混合在一起,讓他下意識就把人往懷里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