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是兩小無猜的小伙伴,是生死相托的親人。
如果不是她不離不棄的悉心照顧,早在十三歲那年他就被毒死了。
如果不是她的真誠陪伴和時時寬慰,他也沒有勇氣重新站起來,硬著頭皮繼續(xù)去與帝后虛以委蛇。
在這親情淡薄、充滿算計(jì)的皇宮。
至親骨肉尚且不容兩立。
只有晚晚,用她稚嫩的手,清澈的眼,真誠的心,溫暖他的人生,照亮他的未來。
他怎么能沒有她?
那幾年看似疏遠(yuǎn),其實(shí)她在以另一種方式在保護(hù)他。
他羞愧難當(dāng)。
明明他比她還大一歲。
明明他才是身份尊貴的皇太子,居然還需要她一個柔弱小姑娘的保護(hù)。
他得盡快成長。
總有一天,他能獨(dú)當(dāng)一面,把太皇祖母和她都護(hù)在自已的羽翼之下。
現(xiàn)如今,他確實(shí)把她護(hù)在自已羽翼之下了。
可看到她這副脆弱至極卻故作堅(jiān)強(qiáng)的樣子。
他就感覺自已對她太不好了。
蘇晚晚解下他身上所有甲胄,又去解他的中衣,仔細(xì)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。
別的地方倒還好。
他的胸口有一大片淤青,正對心臟。
可見對方是下了死手,想置他于死地。
他都經(jīng)歷了什么?
蘇晚晚喉嚨發(fā)哽。
手指顫抖不已,壓根不敢碰觸。
她再也撐不住了。
抽泣中帶著責(zé)備。
“你到底去哪了?”
“怎么又受傷了?”
“就算為了我,以后不要再冒險了好不好?”
陸行簡伸出修長的手指,輕輕拭去她的眼淚,心里卻有股莫名酸脹。
這個傻媳婦兒。
絮絮叨叨的抱怨好難聽。
可他真的好喜歡。
唇角壓不住地上翹。
“這么擔(dān)心你男人出事兒?”
“誰說的?”
蘇晚晚見他還能笑出來,吸了吸鼻子,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“你要死了,我找十個八個面首,把你忘到腦后,一丁點(diǎn)兒都不會想你!”
陸行簡本來劍眉倒豎,臉色變冷。
見她眼眶紅紅地包著淚珠兒欲落不落,也不忍心再說什么,反而溫聲安撫:
“不打緊?!?/p>
他捉住她的小手往淤青上按:“你摸摸,沒那么嚴(yán)重?!?/p>
蘇晚晚手往后縮,壓根不敢去碰他的傷,生怕加重傷勢。
陸行簡用最溫柔的聲音,說著最狠的話。
“你死了找面首的心。”
“這輩子,你男人只能是我?!?/p>
“其他人,想都不要想?!?/p>
蘇晚晚環(huán)抱著他的腰,軟軟地依靠在他胸口。
“我不找,我只要你?!?/p>
“你好好的,我就不找。”
得。
他若死了,她還要找。
這個沒良心的。
陸行簡氣得冷嗤。
“我得活得比你長,讓你沒這個機(jī)會?!?/p>
“嗯?!碧K晚晚柔柔地回應(yīng)。
許多年后,陸行簡一直忘不了這個看似尋常的夜晚。
他本以為是久別勝新婚的美妙團(tuán)聚。
他的妻子卻哭得像個淚人兒,軟軟靠在他懷里舍不得離開。
甚至不準(zhǔn)他洗澡和辦那事,生怕牽動他的傷勢。
……
第二天早上醒過來,他還是趁她沒睡醒硬來了一回。
他壓在她身上懶懶地不想動。
她也只是摟著他,扯過脫下的中衣,輕輕擦去他額頭上折騰出來的汗。
他伸手去捂她的眼睛。
“娘子,你別這么看我?!?/p>
“叫人想死在你身上?!?/p>
“呸,不許說死啊活啊的?!碧K晚晚不想由著他放縱,調(diào)轉(zhuǎn)話題。
“書房里的奏折都快堆積成山了。”
“那你得陪我?!标懶泻啗]好氣地在她脖子上嘬了一口。
兇巴巴的樣子,仿佛她不答應(yīng),他就會咬斷她的脖子。
可真黏人。
蘇晚晚想。
“好?!?/p>
她干脆地答應(yīng)。
頓了頓又補(bǔ)充道,“你先去,我一會兒親自下廚,給你做飯。”
陸行簡瞳孔顫了顫。
把臉埋到她胸口,半晌才道:“那你好好做,不好吃我可不要?!?/p>
蘇晚晚蹙眉。
她對自已的廚藝可是沒有半分自信。
不過,有下人們的幫忙,她也只能壯膽試試。
“我……盡量。”
這句沒底氣的話讓陸行簡愣了一下,親了親她的額頭,“娘子做什么我都喜歡的,不用擔(dān)心?!?/p>
“這可是你說的,到時候不許笑我?!碧K晚晚提前讓他降低預(yù)期。
“不笑你?!标懶泻嗊@會兒乖極了。
像順毛捋的小狗,乖乖趴在她懷里。
兩個人貼得嚴(yán)絲合縫,像黏在一起的兩個糖人兒。
“我只是喜歡你圍著我轉(zhuǎn)。等我掌握了足夠的權(quán)勢,就天天陪著你,再也不分開?!?/p>
蘇晚晚想,什么叫足夠的權(quán)勢?
現(xiàn)在這個情景肯定不是。
……
為了等蘇晚晚親手做的飯,陸行簡都沒吃早飯,直接去了書房。
蘇晚晚也只得盡快做幾個家常菜,燜了米飯,湊成四菜一湯送過去。
鶴影提醒她:“換上皇上之前給你置辦的衣裳?”
蘇晚晚想了想,還是換上了之前之前他給做的新衣。
反正皇宮那邊還有待修葺,她今天也不必出門了,索性打扮得漂亮隨性。
她換上一套白紗材質(zhì)的窄袖齊腰襦裙,外罩銀紅色霞影紗做的半臂。
頭發(fā)高高挽起,只用一根金簪固定。
整個人如同一株迎風(fēng)而立的芙蕖。
清新靚麗,美得令人心醉。
鶴影看呆了,半晌才轉(zhuǎn)開眼神:“娘娘應(yīng)該多這樣用心打扮才是。”
蘇晚晚頓了頓,淺笑了一下:“嗯,走吧?!?/p>
女為悅已者容。
以前她一直不敢放縱自已的感情,對于陸行簡始終抱著冷靜克制的態(tài)度。
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心思打扮。
怎么讓自已的裝束更加低調(diào)不引人注意才是她關(guān)心的。
這次陸行簡的不告而別,倒是讓她清醒過來。
她比自已意識到的更在乎他,更依賴他。
當(dāng)然,更令她心情沉重的是,他對自已的信任有限,有些事情并不會和自已交待。
她得花些心思改變這種狀況。
……
陸行簡在前院外書房,正在冷臉罵跪了一地的官員。
“哈密乃邊境籓籬,既已向化入貢,理應(yīng)懷柔善待,避免失其心生他釁?!?/p>
“王永恃寵橫恣,妄加凌辱寫亦虎仙,禮部竟然坐視不問?”
在番邦外交上,鴻臚寺和禮部在外交事務(wù)上有明確的分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