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晚晚回到坤寧宮用午膳時,陸行簡倒還在書房里沒出來。
他已經把蘇晚晚的書房據為己有,不召見臣工的時候就在這里辦公。
蘇晚晚進門的時候,他正氣得七竅生煙,把手里的奏折摔出去。
“混賬!”
正好摔到蘇晚晚腳下。
蘇晚晚低頭把奏折撿起來,大致掃了一眼,看到署名是司禮監(jiān)柳溍。
“怎么發(fā)這么大脾氣?”
陸行簡臉上的陰戾尚未消散:
“這幫老狐貍,怕朕查到他們頭上,又把九邊核查拿出來說事!”
蘇晚晚倒是附和他:“已經查過一遍,有這個必要?”
“哼,這不就追溯到朕登基前三年了嗎?一共五百萬兩銀子!難為他們湊出這么個有零有整的數!”
蘇晚晚只是說:“查就查唄,怕什么。”
九邊核查最危險動蕩的時候已經過去,再來一次,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局面緊張。
不過是多花費點時間而已。
她一百萬兩真金白銀都貼補進去了,九邊能徹查到底,也算沒白花。
陸行簡臉色終于緩和一些:
“這是那幫人的圍魏救趙之計,生怕朕對內府十庫動手,連累到他們的榮華富貴。”
至于“他們”都有誰,陸行簡沒說,蘇晚晚也沒問。
她只是笑著轉移話題:“先吃飯?!?/p>
“飯一口一口吃,事情一步一步做,也得給別人一個適應過程不是?”
內府十庫牽扯到的主要是宦官群體,以及有監(jiān)查之責的戶部、兵部、工部等。
這里頭油水有多足,會是怎樣的爛賬,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。
這些年陸行簡重用宦官,自然不肯輕易得罪他們。
內府十庫的貪污腐敗,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也愈發(fā)助長了他們的野心和膽大妄為。
不過,現在還不是對宦官們動手的時候。
輕輕敲打一下,起到“敲山震虎”的作用就夠了。
而被震的虎,正是陸行簡信任倚重的“八虎”。
這一年多來,兵部劉宇,內閣楊廷等慢慢站穩(wěn)腳跟,這次邊儲核查也篩選出一些不錯的邊軍將領。
以后皇權就不能太依賴于宦官群體。
否則就真的養(yǎng)虎為患了。
陸行簡拉起她的手懶洋洋地往外走,臉上的戾氣還沒消散。
“跟這幫人打交道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一個不慎就會掉進他們設好的圈套里,刁奴欺主可不是句空話。”
蘇晚晚心里反倒輕松不少,笑著拍胸口:
“你這么兇,我好怕怕?!?/p>
看來他對那幫深受重用的大宦官們也不是全然信任。
她肚子里的皇嗣現在就是個靶子,有這個靶子在,她已經不能再韜光養(yǎng)晦,低調行事。
無論是逼陸行簡處置馬姬,還是徹查甲字庫,都是她在向宦官們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手段。
也是在警告他們,不要輕易得罪她。
好在陸行簡很給力地給她撐腰,并沒有讓她失望。
陸行簡冷哼。
“你會怕我?”
蘇晚晚眨眨眼睛,仰頭崇拜地看著他:
“怕的,夫君這么英俊這么年輕有為,臣妾好怕別人把你搶走?!?/p>
這通彩虹屁說到某人心坎里。
陸行簡唇角不由自主地翹起。
餐廳這會兒沒旁人,他索性把蘇晚晚摁到墻上,低頭就親下來,又兇又霸道。
“娘子,你是不是偷偷吃了蒸蛋羹?小嘴兒又香又甜?!?/p>
蘇晚晚笑著任由他親,“你怕不是餓過了,看到什么都像吃的。”
“可不是餓了,待會兒咱們一起歇午晌?!?/p>
他意味深長地蹭蹭她,身體某個地方已經起了反應。
以前他們都是徹夜鬧騰才盡興,現在也就打打擦邊球,忍得好辛苦。
香噴噴嬌滴滴的老婆只能看不能吃,別提多憋屈了。
蘇晚晚臉色微紅,顧左右而言它:“先吃飯。”
陸行簡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,漫不經心地睨著她:
“不是讓我繡香囊?你總得教我?!?/p>
蘇晚晚愣了一下,全身汗毛都炸開,趕緊去捂他的嘴:
“小點聲兒,不怕被人聽見?”
說罷心虛地往他身后的門外看了一眼。
陸行簡低低地笑,像惡作劇得逞的少年,得意得很。
“母大蟲還怕這個?”
“去你的,”蘇晚晚佯裝生氣,“再叫母大蟲,我,我咬你!”
他眨了眨眼:“哦?咬哪里呀?”
蘇晚晚愣了愣,小臉兒瞬間紅透。
這家伙沒救了,腦子都在想什么。
不過,要是被人知道陸行簡躲在臥室給她繡香囊……這畫風簡直不能想!
外頭傳來腳步聲,還有硯哥兒的聲音:“娘親?!?/p>
蘇晚晚輕輕推開男人,咳嗽了一聲緩解尷尬。
陸行簡悠哉地跟在她身后,唇角勾起。
她真不經逗。
都當娘的人了,隨便說點兒什么都能臉紅。
比那些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還要嬌羞矜持。
少婦的欲和少女的純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。
巨大的反差比,相當抓人眼球。
讓人很想抓住她,狠狠逗弄。
硯哥兒還是有點怕陸行簡,視線都不敢看他。
陸行簡也不介意。
“硯哥兒的拳腳師傅已經找好了,下午得空你見見?!?/p>
他頓了頓,帶著點意味深長,“也順便給找了幾個差不多大的小孩,到時候一起練?!?/p>
蘇晚晚心臟狠狠跳了一下。
她看著碗里的米飯粒,抑制住抬頭看他的沖動,聲音卻盡可能鎮(zhèn)定。
“哦?!?/p>
可手中的筷子卻微微顫抖。
鵪鶉蛋怎么都夾不起來。
硯哥兒眨著大眼睛看了看那顆不聽話的鵪鶉蛋,便拿起自己的調羹給盛了一個送到蘇晚晚面前。
“娘親給?!?/p>
蘇晚晚抬頭看硯哥兒,淚花在眼眶里打轉,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。
“好孩子。”
養(yǎng)硯哥兒初衷雖然是當作擋箭牌,可這個能光明正大陪在身邊的孩子,還是給了她很多親情和安慰。
有那么一瞬間,她的內心閃過一個僥幸想法。
如果把衍哥兒養(yǎng)在身邊,有沒有可能沒那么危險?
這個念頭一起,立即瘋狂增長,折磨得她心神不寧,食不下咽,一不小心就說出了口。
陸行簡正輕佻地捏著她的下巴,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,把手里的小衣往床邊一扔。
他微微擰了擰眉,“還是再等等,安全第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