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和母親當(dāng)時就坐在窗口邊,透過縫隙觀察著事情的進(jìn)展。
一切順利。
她們都十分高興。
只要今日林濃逃不掉殺人的之罪,她生下的那兩個小雜種,就是罪人之子,一身洗不盡的污點(diǎn),更沒資格與自己未來的骨肉相爭!
蕭承宴的所有恩寵,以及恩寵之下的風(fēng)光榮耀,都已經(jīng)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!
甚至遙想到自己成為女皇、接受男人朝拜的那一刻,該是如何的光芒萬丈!
可誰想!
事情斗轉(zhuǎn)直下。
原該毒死舅舅的毒藥,竟然出現(xiàn)在了母親的茶水之中。
本就是為了殺人滅口,用的自然是見血封喉的劇毒。
從毒發(fā)到咽氣,只短短半盞茶的時間,期間一直吐血、一直吐血,連話都講不出!
一句遺言都沒有來得及交代,最后看一眼所有至親至愛都來不及,也無法親眼看到她最寵愛的長女登上鳳位、成為獨(dú)掌大權(quán)的女圣君……就那么凸睜著雙眼,死在她的面前。
死不瞑目!
讓她再一次嘗到了無能為力的滋味!
從前,她運(yùn)籌帷幄,借刀殺人而不留痕跡,小看螻蟻們被她算計(jì)而不自知,淪為她手里的刀子,替她去殺另一個需要除掉的絆腳石!
這么多年,從未被看破,更別說被人反擊。
可自從對上林濃。
她一次都沒有贏過!
還一次又一次地嘗到挖心一般的痛楚!
他們說得沒錯!
一定是林濃!
一定是她察覺到了什么,把原本下在舅舅茶水里的毒,換到了母親的杯子里!
可上官遙怎么都想不通,她是怎么知道母親會殺舅舅?
難道,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賤人的算計(jì)之中么?
上官遙思及此,喉間漫出一絲淡淡的血腥味。
若是如此。
今日怕是無法順利把罪名扣在她身上。
或許,還會被她反咬一口!
早知這賤人如此陰險狡詐,當(dāng)初就該找機(jī)會一刀捅死她,大不了搭進(jìn)去一條命罷了,母親就不會死,三兄不會死,六弟也不會成廢人,從此沒了雄心壯志!
不能放過她!
絕對不能放過她!
悄悄吩咐了青綿:“去廚房,把下毒的賤婢拿??!嚴(yán)刑審問,是不是有人收買了她!”
青綿剛出了門。
“啪!”
一記幾乎拳砸的耳光擊中在瘦小女使的臉上。
人被打飛了出去,狠狠摔在門檻上,嘴角流血,下巴歪斜,暈眩的眼神里全是驚懼。
里里外外的賓客全都嚇一跳:“……!?。 ?/p>
看了眼大人的上官霖,紛紛皺眉。
“……”就算是丫鬟,也不能這么往死里打??!
“……”真不是東西!
女使忍著下巴骨斷裂的劇痛,掙扎著爬起來,伏在地上瑟瑟發(fā)抖:“二公子息怒,茶水都是從廚房端出來的,沖茶的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清霜姐姐,奴婢只負(fù)責(zé)送茶水,什么都不知道啊!”
上官霖走到她面前,陰冷的盯著她:“茶水是你端來的,不是你,還會是誰!”
女使每說一個字,斷骨磨過血肉,痛得幾乎暈厥,但是恐懼讓她無法暈厥。
因?yàn)樗?,上官霖被再度將她踹醒?/p>
她不想再斷了肋骨、被踹裂內(nèi)臟。
雖然事情發(fā)生了巨大變化,但夫人交代的說辭,還是那些:“府、府里來了賓客,若是知道對方的喜好,就沏對方喜歡的茶水,奴婢都是按吩咐準(zhǔn)確送到主子們和賓客們的手中?!?/p>
“奴婢一共端了四杯茶水,松陽銀猴給林側(cè)妃、信陽毛尖給遙安縣主、武夷紅茶給舅老爺,清霜姐姐特意交代了,夫人這幾日精神不大好,但要招呼賓客,所以云南金瓜里頭多擱了幾片人參,喝了好提神的!”
“奴婢只是按吩咐做事,真的不知道為什么夫人喝了茶水會中毒身亡!而且夫人喝茶之前,是拿銀簪子試過毒的,并沒有任何問題的呀!”
賓客狐疑:“試過毒怎么可能中毒?別是吃了別的什么東西吧!”
正好來吊唁的太醫(yī)確認(rèn)上官夫人死亡之后,又去檢查茶具,遺憾道:“因?yàn)槎静皇窍略诓杷铮敲诒刂?,茶水沖過杯沿進(jìn)入了上官夫人的口中,繼而中毒身亡!”
女使蜷縮成一團(tuán),不斷地后退:“若是奴婢做的,奴婢放下茶水之后,早就逃之夭夭了,怎么會留在這里等著被人揭穿呀!二公子明察,奴婢真的什么都沒做,夫人的死跟奴婢沒有關(guān)系的呀!”
上官霖冷哼:“諒你個賤婢也不敢,那就是中途被什么人碰過了!說!中途還有沒有人碰過茶盞?”
女使的頭轉(zhuǎn)向小花園的位置。
發(fā)現(xiàn)林濃就站在門口,夸張的瞪眼張嘴,劇烈顫抖,立馬低下頭,伏在了地上。
林濃微蹙的眉心之間帶著一抹惱怒,一抹嘲諷:“你是在指認(rèn)本郡主么?”
女使沒有咬死了非說是她,但是抖得如同深秋枝頭即將被垂落的枯葉一樣的身子,又分明告訴了所有人,她的指控!
上官霖腳步靠近過去。
女使嚇得蜷縮成一團(tuán),驚恐尖叫:“奴婢送茶的中途遇見了不少人,但、但是只有給林側(cè)妃上茶的時候,她問過其他茶水是給誰的,還、還摸了茶盞!”
“是她!只有她!奴婢知道的都說完了,沒有任何隱瞞了,別打了、別打了!”
上官家的計(jì)劃。
是毒茶早就已經(jīng)備好,想辦法讓林濃去觸碰托盤或者杯子,抹在上面的毒就能順利沾染上林濃的手。
到時候讓太醫(yī)一驗(yàn)、人證出來一說,就是證據(jù)確鑿!
她必死無疑!
如今聽來,就仿佛親自送了機(jī)會去給她下毒,上官遙兄弟姊妹幾個頓時恨意鉆心。
但若真是如此,她手上一定有毒!
上官遙站起身,走到林濃面前。
盯著她的眼睛,赤紅而怨恨!
母親被她當(dāng)面殺死,她無法冷靜,胸脯劇烈起伏。
“她既說是中途只有你摸了茶盞,那么你手上一定還有毒藥的痕跡,若不是你做的,太醫(yī)驗(yàn)一驗(yàn),也好還你清白。”
“林濃,你敢不敢讓太醫(yī)一驗(yàn)?”
林濃拒絕。
上官遙眼鋒如刀:“你心虛么?”